午后,艳阳高照。
顺安侯府和虞大将军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到了晋阳王府。
寿安斋,谢老太太高坐在上首,一袭雍容华贵的暗紫色祥云锦袍,头上的抹额点着珠翠。
左侧席位是吕氏和温璟,右侧座下是虞家主母海氏以及虞月牙,施元音和师锦宜则各坐两侧席末。
女使端来新泡好的茶,谢老太太端起茶盏,闻了闻道:“今日泡了新茶,各位尝尝吧。”
海氏慢条斯理地浅尝一口,茶香气浓郁,提神醒脑,这个时节喝着正好。
她莞尔道:“这茶真是不错,像是蒙顶黄芽?”
谢老太太放下茶盏,轻悠悠道:“这茶倒不是什么稀罕的,这泡茶的水才紧要,昨个儿下了场大雨,元音丫头今早特意为我老婆子去采了晨露,诸位品尝之后觉得如何?”
虞月牙一听这茶水是施元音采的晨露,顿时垮下脸,连带着将茶盏往远处一放。
谢老太太瞧见,冷扯着嘴角道:“虞二姑娘喝不惯寿安斋的茶?”
虞月牙猝不及防的被点到名,面色慌张道:“没有,没有,我方才喝过了,老太太院里的茶甚好。”
“是吗?这些年我只爱闷在宅院,像今日宴请两家来吃茶,更是少有。”谢老太太笑容一凝,“许久没见,想必虞二姑娘也是快把我忘了吧?”
虞月牙惶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海氏瞬间嗅到一丝不对劲,回头朝虞月牙淡淡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稳住。
虞月牙会意,勉强微笑道:“怎会呢,老太太看着我长大的,算得上半个亲长,月牙不敢忘记。”
谢老太太吊着眼梢睨了她一眼,晦暗不明地笑了笑道:“原来虞二姑娘也当我是半个亲长,我还以为你是早不把我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婆子放进眼里了。”
话落,席间众人脸色大变,噤若寒蝉。
虞月牙紧张的都捏紧了帕子,惶惶无助地看着海氏。母女二人都有点回不过神。
其他人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却是令人胆战心惊。
江南师家,盛国百年名门大族,在十年前,未被庙堂刻意打击的江南名门,更是把持着盛国兴衰。
后来盛文帝掌握大权后,用了近三年时间打压江南名门,其中就有元音母家桑氏一族。
谢老太太出身师家,早年在上京城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但凡是她看不惯的人,通通没有好果子吃,她要是护起犊子来,就算在陛下面前,她也敢置喙两句。
海氏眉头紧锁,声音柔哑:“不知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得有些听不懂了?”
海氏对谢老太太突然的责问明显还处于茫然。但虞月牙却是心知肚明,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吕氏憋着笑,一脸幸灾乐祸。
虞月牙敢在她的筵席上造次,追根究底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眼瞅着她要被谢老太太整治,心里说不出的快活。
索性,火上添一把柴道:“海大娘子怎么会听不懂呢,前些日您女儿干了一件差点令虞家塌天的大祸,您这个做母亲竟一点不知?”
海氏道:“吕大娘子这么说,难不成是那日贵子生辰宴,小女有行事不妥之处?”
吕氏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你也得问问你家姑娘,这事虽在我院里发生,但具体的来龙去脉我就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