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只眼眸微压,斜乜道:“我母亲知道我在这,她要是担心,随时都能过来。”
“……”
无话可说,施元音选择闭嘴。
这时,方为端来今日需要换的药进屋。
“世子,张大夫说您背上的伤每天都得上药,小的把药就给您放这了。”说完,他将药放到胡床中间的案几上。
施元音看着案几上的药瓶,忽然就想到谢只方才赤裸上身的画面。
她慌乱起身,垂眸道:“既然世子要换药,那我就不打扰了。”
谢只掀了掀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妹妹刚才不是还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吗,不如就你来替我换药吧。”
“……什么?”施元音神色仓惶。
方为也是大吃一惊,眨巴眨巴眼,不等人示意,圆溜溜地退出了屋子,顺便带上了房门。
随着吱呀一记关门声。
谢只道:“不愿意?”
施元音眉头紧蹙。
“不过是上个药罢了,竟让表妹妹如此为难,换做别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救你一命,想让你换个药都是为难。”谢只叹了一口气,言语间茶里茶气的。
施元音犹豫道:“……不为难。”
谢只得逞的勾了一下嘴角,随即背过身,慢慢解开外袍道:“既如此,那就麻烦表妹妹了。”
之前有屏风隔着,看不太清,这次施元音是实实在在看见谢只的后背。
满背的鞭伤像是一条条丑陋的长虫,没有皮开肉绽却也触目惊心,难以想象鞭子落在身上时该有多疼。
昨日晚间听寿安斋的女使私聚在一起聊,崔氏害人的消息是谢只让人传出去的。
从她们言语间能听出对谢只这一行为的不解,甚至还有嗤笑之意。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不仅被谢只传出去,还传到陛下耳中导致全家拖累,实在是愚蠢至极。
众人都不理解,偏偏施元音敬佩。
谢只性格虽坏,却心有大义。
不蒙蔽真相,不掩盖事实。
这样明事理的人,让施元音打心底里敬仰。
当年施家但凡有一人像谢只这般不计后果,豁得出去。
她的母亲就不会含冤而死。
施元音神色凝重,眼角不经意间泛起微红,恨意不堪隐藏的显露。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动静,谢只微微侧首,道:“你怎么还愣着?”
施元音回过神,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那点羞涩早已消散,她默不作声地拿起药瓶,坐到谢只身后。
心无旁骛的开始上药。
冰凉凉的手指沾着药膏,在挨上谢只后背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心尖颤了一下。
她的手像羽毛,很轻很轻,划过他后背时,脑子里全是她低头认真的模样。
谢只眸色黯淡。
他在庆幸,庆幸外面知了脆鸣的喧闹,掩盖了他乱掉的心跳声。
他以为施元音会羞涩矫揉的再三推脱,没想过她会如此干脆。
干脆到不带一点杂质。
“世子这背上的伤应该找大夫看过吧,可说过会不会留疤?”施元音忍不住问。
“按时上药,就不会。”谢只嗓音低沉,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