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内一下安静不少。
尤昌看着几人离开,转眼望着池塘盛开的荷花,啧啧道:“这些人啊都是不懂享受,不知何为及时行乐。”
谢只冷道:“是啊,整个盛国谁乐得过你尤二公子。”
尤昌用折扇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恬不知耻道:“谢兄过誉,过誉。”
谢只不耐烦地拍开折扇,道:“我是夸你吗,反话都听不出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络富安噗嗤一笑,劝说:“谢兄伤势大好,何必和尤昌兄置气,他最是嘴碎你又不是今日才知。”
“呵,你说的倒也不错。”谢只脸色稍稍好了些许。
尤昌却不乐意了,一屁股落座道:“喂,你们当着本人面说坏话,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络富安笑了笑,道:“如今谢兄身子大好,咱们仨也许久未聚,尤昌兄说去清芷瓦肆我倒也同意,听说近日排了几出游山居士的戏,我甚想一观。”
“游山居士是谁?”谢只蹙眉。
尤昌大惊道:“谢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最近游山居士在民间可有名了。”
络富安微微而笑道:“谢兄不知不足为奇,他的诗集小说字画于谢兄而言,应该不感兴趣,不过欣赏欣赏,还是可以的。”
谢只被这二人勾起兴趣,便一道去了清芷瓦肆。
清芷瓦肆一如既往门庭若市,内里热闹非凡,小厮见贵客来,立马领着人往顶楼上好厢房去。
进了屋,绕过屏风有一不大不小的戏台,台前五米远处摆着几张桌椅。
谢只,尤昌,络富安各自落座,小厮奉上戏单子,说道:“三位爷许久没来了,咱们戏园子上了好几出好戏,还请过目。”
尤昌接过戏单子,粗略翻了翻,说道:“我就点一出最近大火的《残荷听雨》。”
“是,那小的这就去叫人准备。”
小厮一走,瓦肆女使便如鲤鱼过江般有序就来,奉上热茶果子瓜子花生,随即又退出屋。
谢只往椅背上一靠,单手搭在扶手上,坐姿慵懒道:“如今这瓦肆取个戏名倒是讲究起来了。”
以后都是私会,幽会,相约,郎,妾,情,宴之类的点缀俗名。
尤昌笑道:“可不是嘛,这时新的东西总是来去如风,也不知这阵风过了,下阵风何时起。”
话落,只听噔噔噔的一记小鼓声响起。
戏开场。
满室都是台上青衣的吟唱,宛转悠扬,词意不同以往的小恩小爱,讲述的少女是寄人篱下,一言一行身不由己的故事。
谢只眸色黯淡,他不爱听戏,这次却真真正正听进去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施元音的身影。
她总是穿着浅色的衣裳,不张不扬。
一颦一笑总是有拘有束,从她的笑容里看不见纯粹,从她的哭中也感受不到悲伤,是真是假不清楚,难得面对他时才会板着脸。
长得倒是水灵可爱,嘴角还有梨涡,就是性子过于古怪。
好好的通判之女,怎么说也是清流门第,也不知随了谁,谈吐没有一点自信风雅,反倒自怨自艾偏多。
被人误会不知辩解,被人欺负不知反击,小小年纪心态就已同槁木,一贯逆来顺受。
任谁看了都觉着不讨喜,甚至是鄙夷,但偏偏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又装得一副好贤惠,赢得一干人喜爱,就连母亲都对她甚是赞誉有加。
就如这出戏,寄人篱下,瞻前顾后是常态,从头至尾都在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