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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
“夫人脸色不太好,谁惹你生气了?”
谢铮则穿好衣裳走出里屋,就见荣氏沉着脸歪在长榻靠枕上。
荣氏嗔了他一眼,道:“你这做父亲,除了关心羽臣之外,就从不在乎阿只。你知不知道今早有小厮来报,昨夜谢只翻墙回府,去了寿安斋东厢房,东厢房我派人去打听了,只住了元音丫头一人。”
谢铮则懵了一下,神色凝重的在她身侧落座,迟疑道:“不会是看错了吧?”
“看错什么,是真事儿。”
谢铮则眉头一皱,怒道:“这个混帐小子,当真无法无天了,还当这是家吗,大晚上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外住久了,胆子越发肥了!”
“……”
荣氏冷冷凝视着谢铮则,等他说完,板着脸道:“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你儿子深更半夜私会姑娘,他心底打什么主意,你这个做父亲的还不知道?”
谢铮则反应过来,皱眉道:“他喜欢元音那小丫头?”
“八成是。”
荣氏自己说完,给自己气得心肝疼,捂着胸口道:“真是造了孽了。”
谢铮则轻轻替荣氏顺背,叹了口气道:“你说谢只那孩子小时候挺出息,挺有主见的,如今怎么如此不着调。”
荣氏不言,斜剜了他一眼。
谢铮则心虚地低下头,道:“那时我刚承袭王爷之位,崔氏也将将怀孕,母亲多替家中考虑,并非全然包庇二弟。媛儿的事我也心痛自责,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放下?”荣氏冷着脸道,“王爷真想让人放下,当初就该去开封府报案,查清事实,方才让人放下。”
谢铮则沉默,起身道:“饿了,先吃饭。”
“……”
谢铮则还未出屏风,荣氏已越过他往外走去,他愣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荣氏回头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桐梓巷看儿子。”
小厮备下的木轺车轻便,用不了多时就到桐梓巷,昨夜下了大雨,一路深入满地都是花瓣。
一号宅,门是开着的。
荣氏小有疑惑,刚到庭院,就见方为送一个挎着药箱的老人出来。
“……世子只是感染风寒,按时服药,休养几日就会好的。”老大夫语气慢吞吞。
——“世子生病了?!”
方为寻声去看,就见荣氏提着裙摆阔出走来,身后还跟着四名女使。
他赶紧躬身道:“见过王妃,请王妃安。”
荣氏黛眉微蹙,道:“安什么安,世子感染风寒,因为昨夜淋了雨?”
“!?!?!?!?”
方为心头一惊。
王妃怎么知道世子淋雨了?
难不成昨夜世子翻墙的事,被府中巡守的下人看见了?
完了,完了。
方为神色郁郁:“回王妃……世子他……”
荣氏见他支支吾吾的,吩咐女使在外候着,随即不耐烦的越过二人往里屋去。
里屋四周窗户紧闭,萦绕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药味,床榻上躺着一个少年,脸色沧桑,脸颊却泛着异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