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看这边。
四目相对,施元音不由得愣了下,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谢只真的变了,以前的他不会这么安静而又孤僻的伫立某处。
施元音快步过去,说道:“夜晚寒风刺骨,世子怎么在这站着?”
“城中事情处理完了,看见街上有卖馕的,想着你初来琼州,就买了点送过来,顺便看看你。”
谢只语气随意,末了,又问:“冷吗?”
施元音莞尔道:“不冷,多谢世子的安排,屋里炭火足够。”
“现在不冷,但以你的身子,在外面站久了身上肯定会发寒的,”谢只顿了一下道,“驿站外有家茶铺,喝完热茶暖暖身子正好。”
施元音怔了怔,本来还以为他会让自己回屋的,没想到他居然提议去茶铺。
“……好啊,那就去喝碗茶吧。”她应下。
茶铺简陋,但屋中烧了炭,甚是暖和。
两人无言对坐了好一会儿,施元音轻轻搓了搓披风下发凉的手指,才道:“世子在北境过得可好?”
谢只眸色淡淡,“挺好的。你呢?听闻不久前你和温璟定亲了?”
施元音垂眸,想到去年谢只突然说要娶她的话,神色略显不自然道:“是啊,这次来北境也是有心要将此喜讯告诉顺安侯的。”
谢只眉头深锁,沉默。
这时,茶铺老板将煮好的茶端来。
施元音漫不经心地捧着茶盏暖手。
忽而,又听对面人说道:“这一年多不见,你在上京城过得如何?”
施元音抬眸,微笑道:“都挺好的,私塾那边没再去后,整日就在寿安斋跟着福嬷嬷学规矩学女红,虽无趣但也打发时间。世子呢?说起来到琼州也有好几个时辰了,怎么不见方为?他不是跟着世子来了北境吗?”
谢只缓缓敛下眼眸,默了须臾,沉声道:“死了。”
施元音浑身一僵,嘴巴翕张道:“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富安城,为了护我挨了一刀。”谢只嗓音低哑,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就能驱退心寒。
施元音手在颤抖,差点没端住手上的茶盏,魂不守舍地喝了一口热茶,温声道:“……那他现在葬在何处?”
“我将他尸体火化后,送回上京了。”
施元音松了口气,低语道:“北境艰险丛生,方为跟随世子来此可见衷心。”
谢只望着窗外,道:“我倒希望当时他没跟着我来这里。”
“话虽如此,方为从小跟着世子长大,怎能放心世子一人来边境,”施元音抿了抿唇道,“世子如今能好好活着,才是方为想看到的。”
谢只勉强勾唇,“是啊。”
施元音见他落寞不止,提着微笑道:“世子入春回京后,可还打算再来北境?”
“还没想好,”谢只转而看着施元音,“以前就想着回去后就好好待在上京。”
“那现在呢?”
“现在……”谢只说,“等做完想做的事后,不在上京城或许也挺好的。”
四目相对,施元音能感受到谢只黑眸里酝酿的哀伤,心头一窒,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世子的意思,入春回京后,哪怕不再来北境也会去别的地方?”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