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梦到崔涉劫道。”谢只欲言又止。
“你世子梦到的是……?”
“我梦到的是伤心欲绝,对未来极度消沉的施元音,”谢只沉声说,“你知道我为何会突然跟随师父来北境镇乱吗?”
“和元音有关?”
“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施元音未来的模样,看着她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被日子折磨得眼底再无一点光亮。在上京城,我只是一个纨绔世子,若不能依靠父母,那就给不了施元音想要的,可我若能在边境拼出功绩,有朝一日,施元音想要的我谢只都能给。”
温璟脸色煞白,短短一席话令他的心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微颤:“战场刀剑无眼,世子不怕在边境万一殉国,你所做的一切元音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谢只面无表情的自嘲一笑,“有何好怕的,我本也没打算告诉她。”
温璟仿佛成了一座石头雕成的像,一动不动的,神色木讷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声来:“那我呢?世子说看到元音在未来被日子折磨,我没有护她?”
“你……”谢只语塞,总不能直说你人死了,所以施元音才会对未来一切感到绝望的。
他语气一转,“你不是没有护她,只是……她那时所面对的事,对于你,哪怕是我,或许都很难帮到。”
那一世不出意外的话,没有施元音,他依旧会是个纨绔世子,温璟也依旧是顺安侯府不成气候的二房。
十万两黄金白银于他们而言,都不难拿出手,但要想在朝中替施家掩护罪行,保全施家满门。
却是万万不够格的。
温璟眼眶湿润,泪眼怔忪道:“所以世子随大伯来北境,赌上性命的在这里拼出一片天,都是为了元音,为了给她好的未来,哪怕她不知道你所做之事,你也甘之如饴。”
谢只懒懒倦倦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圣人,自私的想我肯定也希望她能知道这些事,但……你与她已定下婚约,我再提这些,不过是给她徒增烦恼。”
“世子这些事怎会给她徒增烦恼。”温璟默默拭去眼泪,彷如眼前一片新境,怅然一笑道,“若是元音知道有个人默默护着她,她定然会很高兴的。”
话落,温璟倏时站起身,抬臂作揖道:“今日便到此为止,来时我已命人收拾好行李,但愿明日能赶到富安城。”
谢只蹙眉道:“富安城恐怕比玄虎城还要民不聊生,你去哪做甚?”
温璟看似轻松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自是想做些以前就想做的事。世子不必担心,元音那边我尚未告知,只留了一封信告知我的去处,若是元音选择不来找我,还请世子派人护送元音上京城。”
说完,温璟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就在快要出屏风时,他背身轻说道:“对了,还有一事,我打算回京后与元音解除婚约,她并非真心心悦我,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元音能找到可以全心全意依托之人。”
——
驿馆。
施元音独自坐到天亮,等到春喜卯时三刻来敲门,也没有合过一次眼。
春喜见她满脸憔悴,忍不住问:“姑娘,您昨晚是没睡好吗,怎么看着很疲惫的样子?”
施元音神色恹恹,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春喜,你去看看阿璟起身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