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穿了？”

“还能穿啊。”

李满满无所谓地说着，从秋苗手里拿过自己的破旧鞋子，看着沾了灰尘脏兮兮的鞋面。

“把上面的窟窿眼补了，鞋底的洞，填上稻草就好了。”

只要脚心不触碰到地面，就不会被石头磨伤。

因为鞋底的洞，在行走时，经常有小石子钻进鞋里面来，还有小树枝，硌得她的脚很不舒服。

双脚也是人身体很重要的部位，支撑着身体的所有重量。鞋子不舒服，那么注定就走不了远路。

秋苗见到李满满坦然自若的脸庞，压下心里的酸涩，点点头。

“不过，你会搓麻绳吗？秋苗。”

李满满撇了一眼，他篮子里零零碎碎的布片问。

“用布料也行。”

“我们就做一对简易的鞋子吧，你脚上的鞋子也穿了很久，破破烂烂了，应该很不舒服吧。”

“当然可以……啊”

“我的鞋没事，我的鞋不用换……”

秋苗羞涩地摆手，注意到李满满低头盯向自己双脚的视线，赶紧收起双腿，往底下看去。

他打了布丁的右脚大拇指也戳出一个大洞了，不过，他一直没有在意。

女人经常下地干活，自然要穿新的鞋子。他是男子，在家里又怎么不出去，穿破一些也无所谓。

“你的鞋子穿了多久了？”

李满满从牛棚外面抱来了两块木棍问。

她开始撸起袖子，拿起斧子动手削平。

这是她之前劈柴，劈开来的宽木板，质地较软的木材。

表面都是坑洼不平的木头纹理，很扎手，要做木屐鞋得把表面打磨平。

“应该有三年了吧，”

秋苗思索了一会说，他咬住下唇，微热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男子的脚是不能给女人看的，她是自己的妻主应该没有关系吧。

他的脚是村里同辈男子里面最大的，因为脚掌大，不好看，小时候和小伙伴在河边洗脚时，被大人嘲笑他的脚又丑又大。

乡里老人们流传的说法说是脚小的男人有福气。

的确，这边的女人都很喜欢小脚男人，为此还发生了一些伤害良家少男的事。

曾有一位有名的盗匪专门在夜里潜入小脚男子的闺房偷摸偷看他们的脚，引得两个男子争相跳河，后面报官抓住才破了这个案子。

“三年啊。”

李满满盯着秋苗脚上的鞋，疑惑更深了。

“你的脚再也没有长过吗？”

秋苗点头。

李满满却是看着他这副温顺如兔子的样子，翘起嘴角笑了。

难怪他的个头也这么小，不长了，从小营养不良，长得瘦瘦的。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挺着极不相符的大肚子。

一想到他快要生了，李满满叹了一口气，心里想要努力赚钱的想法更坚定了。

秋苗矮了这具身体一个头不止，还记得第一印象是这具瘦小的身体还是个孩子吧，却已经怀上了孩子。

当时心里很震动，很久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如今，她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感，也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李满满开始埋头干活，她抓起一根木板竖着，拿斧子贴着表面把凸起的部分削去。

接着又从角落里翻找出生锈的旧锯条，拿起自己的鞋往上一放，对比对尺码，开始锯一个鞋底样。

秋苗一边用撕成一缕一缕的旧布条搓成一根简易的绳子，一边好奇地看李满满那边。

他觉得看她做东西特别有意思，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时候。

这种感觉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很多不好的事情，而她在旁边之后，内心莫名就安定下来，而且还有一种满足温暖的陪伴感。

——

——

清晨刚过后不久，外面的太阳还没有热起来。

李满满趿拉着自己那双快要报废的布鞋回到了村里。通过向刘槐花打听，得知村长家里有自己需要的细长铁棍。

她走到村长家前，抓住铁门环扣响了她们家的大门，不一会，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了男人柔媚的声音。

“谁啊？”

“来了！”

开门的是村长夫郎，即张友梅的弟弟张小巧。

他和张甜水生得极像，都长着一张娇俏漂亮的脸。

同样的标准鹅蛋型脸，身上都带着一股娇蛮可爱的气质，只是张小巧本人更温柔些。

一看到是李满满，张小巧立刻问：“有什么事啊？李满满，我家妻主不在。”

“奥，叔，我想借铁棍用用。”

李满满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做什么用的啊？”

“干活要用，到处都找不到，只有村长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