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
李满满端起来一口气喝完。
“给他擦擦身体,把衣服都换了,”
“哎,好。”
她说完走了出去,把碗放到了窗台上。
绿竹开始忙前忙后,张友梅看了一会床上的张甜水,跟着李满满来到了院子里。
“你倒是胆大,把人背回来了,”
“我都不敢去。”
张友梅说完,叹了一声,她看着李满满,无奈的眼神中有一些畏惧。
“这是怎么了?婶?”
李满满不解地看着张友梅问。
“唉!”
张友梅重重哀叹了一声,蹲到了地上。
她脸色发愁地说道:“是六婆。”
“村里有两个不要脸的女人老是在甜水门口转悠,夜里还翻墙,甜水和人吵起来了……”
“然后,那两个女人的夫郎说是甜水是狐狸精,艳鬼上身了,出钱请六婆来我家里做法……”
张友梅又叹了一声,转过了头,伸手谋乱地抓头顶。
“六婆还真来了,”
“说我家有小鬼,”
“缠上甜水了,”
“在院子里做完法,就带着村里人把甜水绑到外面树上去了。”
李满满听着,心越来越沉重,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压迫啊。
“你没有拦吗?”
“拦不住,十几个人。”
“真是生气,又没有办法!”
张友梅摇摇头。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甜水的性子现在是越来越难缠,想给他找个家境好的,他不愿意。还说出了不嫁人的混账话……”
“不嫁人怎么办?”
“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可是,他又能去哪,一个男子,走到哪都是被人欺负。”
是啊。
在古代,女子是弱势群体,在这里,男子是弱势群体。
没了女子依靠之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都来欺负他们了。
“这个六婆,到底是什么人?”
李满满问。
她总感觉这个六婆特别像害人的老妖婆。
张友梅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你们年轻人还是不要掺和了,没有好处的。”
“人家代表的是神,你们能做什么?”
李满满怔怔地看着张友梅,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妥协的时候。
她以为以她的财力和地位,能够在五福村独霸一方,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
看到张友梅都对六婆这类人避而不谈,李满满越想了解这股势力了。
她还有一个尤为担心的地方,就是害怕这些人以后对秋苗,对自己的家里人做什么。
“六婆信的是什么教啊?”
李满满换了一个问法。
“天祆(xian)教。”
“刚开始村里很多人信的是莲花教,自从天祆教来到这里,很多人成了天祆教的教徒……方圆几里的,他们的人占了很多。”
李满满听到这里紧紧眯起了眼睛,越发觉得所谓的教徒是一群激进的分子。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恐怕日后的危害会越来越大,他们可以打着宗教的名义随意迫害一个人了。
“天祆教是外来的?信的是什么神仙啊?”
张友梅看着李满满问:“怎么?你也要加入他们宗教?”
李满满微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好奇,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可以随意审判一个人。”
她说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仍然觉得心中不快。
虽然历史书上对古代宗教的描写很少,但她觉得和旧欧洲的区别不大,因为落后的社会意识形态和经济,决定了他们为权力服务。
“她们信的是天祆菩萨。据说天祆菩萨无所不能,惩恶扬善。她会满足所有好人的愿望,对坏人严惩不贷,若是有人做了坏事,她一定会降下咒语,惩罚此人全家,直到他们知错改正。”
“那莲花教呢?”
“莲花教信的是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驱除邪灵……”
李满满听明白了。
所谓的天祆菩萨她从没有听说过,也能想明白,人们心中的信仰终究是由人捏造出来的。
“甜水醒了!”
绿竹从屋里跑出来,对李满满和张友梅说,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
张友梅起身进了屋,李满满跟在她后面也走进了房间。
床铺上张甜水睁开眼睛悠悠醒来,眼睛半合,一张俏脸红彤彤地,看上去仍然不好。
“娘,”
“爹,”
他各自叫了一声自己的娘爹,两个围在她身边的老人立刻应声。
接着,他转动了下两只疲惫的眼睛,看向外面的李满满,用眼神询问她怎么来了。
李满满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
“你怎么样?”
“还感觉到哪里难受不?”
绿竹急切地问张甜水。
他伸出右手搭上自己的额头,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头晕,很恶心”
“浑身没有劲。”
说这句话的张甜水脸色发白,没有一点平时的牙尖嘴利,看上去虚弱极了,像只受伤的兔子,安静又温顺。
“叔,给他化点盐水喝一些,”
“刚才在外面被晒得厉害。”
“多躺一会。”
李满满说。
“盐水?”
“盐水还有这讲究?”
绿竹睁大眼睛问李满满,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立刻解释道:“人身体的汗是咸的,因为流出来的是盐分,张甜水正需要补充。”
绿竹听得似懂非懂。
缺什么补什么,这句老话他是懂的,还是出去厨房照做了。
过了一会,听到有人敲门,张友梅和绿竹一下子紧张起来,脸色都变了。
“是谁啊?”
“不会是六婆吧?”
“奶奶!”
这时,吉娃从隔壁的屋子揉着眼睛跑过来,扑到了张友梅腿上,露出天真无邪地脸对她笑着说话。
“我睡醒了!”
“嘿嘿,奶奶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