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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语是被渴醒的,昨晚的晚饭有些咸,又喝了几杯咖啡,搞得嘴里黏糊糊的,等一睡着这种感觉便更强烈了,三下五除二把花不语从睡神的怀抱里给揪了出来。
花不语十分不情不愿地睁开还昏昏欲睡的眼睛,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三点,她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尽管困得身体动都不想动,但那股渴意实在是太难受了,渴得她连觉都睡不了,只好强行拖起慵懒的身体,套上外套想去找点水喝。
可能是脑子醒着但身体还睡得正香,又或者是那张大大的软软的床太有吸引力了,花不语刚下床就双腿发软,又一屁股给坐回床上了。
但俗话说得好,真正的狠人都是些对自己狠的人,这个称号小花同学可谓当之无愧,坐在床上二话没说给了自己两巴掌,啪啪两声,清醒了许多。
又等了半晌,直到视野逐渐清晰,花不语才扣住床边,想站起来出去,但伸手时摸到的床垫下的一个东西却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她把手放到床垫边缘,左右横模了几下。
那是一个直角样的东西,有两层,每层都是薄薄的,如果不是花不语伸手摸的话可能连看都看不到。
她站起身,蹲在床边,打开手电筒把那个东西拽了出来。
把纸整理好弄平,花不语定睛一看,登时呆住了。
上面的那张纸是一张复印件,大写着“死亡证明”四个字,下面的一张是一张病情报告,检测者:彭纤芊。
纸上都有着明确的时间和姓名,仿若来自地府的催命书,鲜红鲜红的医院印章就是那阎王的生死簿!
死亡证明:时间,2020年7月9号,死亡人员:段黎明。检测报告:时间,2020年7月14号,检测人员:彭纤芊,病情:深度昏迷。
两张纸上都有着人员照片,无论花不语如何拒绝都无法否定这个事实,段千翼的父母,一死一昏迷。
花不语浑身一晃,跌坐到地板上,手里的两张纸像是有了生命,像是燃着火,死死的黏住她,想甩都甩不掉,烧得她浑身生疼,骨化肉熔!
段千翼的父亲,也去世了吗?
她一直以为,去世的应该是段千翼的母亲,而他的父亲应该还健在,只不过去了楚云翼那里,所以段千翼才说,弹钢琴是为了母亲的遗愿,所以段千翼才从未提起过他的父亲,所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2020年的七月,在那个本该热情似火,肆意奔放的暑假,段千翼接连失去了自己的两大至亲,从此他便孤身一人,从此他便陷入黑暗。
花不语突然懂了,为什么段千翼要住在钢琴馆里,为什么他那么关心自己,为什么他会把一腔爱意毫无保留地送给自己。
因为,他仅存的爱意,只能给她一个人了,除她之外,他一无所有。
夜,是那么的安静,初冬的寒风击打在窗户上,猎猎作响,屋内即便是开着空调,也依旧是阴寒刺骨。
花不语呆坐了几秒,猛然间听到旁边的钢琴房里传过来一点器物落地的清脆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