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磊磊，你在哪里呢，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上次测验卷成绩出来了吗？多少分？”

“我马上要上地铁了，到家再说吧。”

聂磊挂了电话，朝地铁口慢慢地走。

他打开朋友圈，看到爸爸晒了一张聂南站在阳台边的照片，聂南旁边是宝儿，宝儿的手搭在聂南的肩上，爸爸的留言是：有爱的“姐弟”！

聂磊不高兴地收起手机，“切”了一声，“明明是外甥女和小舅舅。”

……

梁庆生拿着卷子，手重重地拍着桌子，“才刚刚及格，你怎么进重点，你知道不知道差一分都能差出老远去，你现在差这么多。”

聂磊低声说：“我的分，普通高中够了。”

梁庆生秀眉倒立，“普通高中？那你还不如去读职高呢，磊磊，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学习是为了谁，为了我吗？”

梁庆生看不得聂磊垂目低头，不言不语的样子，伸手拽着聂磊的胳膊使劲摇了摇。

“我不喜欢英语，我尽力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聂磊突然大叫起来，“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习了，你为什么总是不满意，你是希望我好，还是怕你走出去没面子。”

梁庆生没想到聂磊会对自己叫起来，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抬手在聂磊脸上扇了一巴掌，“聂磊，注意你的态度！”

聂磊没想到梁庆生会扇自己耳光，扶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我要去北京，我要去姑妈那里。”

聂磊冲回自己的房间里。

郑立正好回家，看到一脸咋白的梁庆生呆呆地站着。

郑立忙放下包，走到梁庆生身边，“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梁庆生不知所措地看着郑立，“我打了磊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刚刚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你怎么能打人呢，”郑立压低声音，小声地斥责梁庆生。

“他英语才刚刚及格，这样的分数怎么可能上重点，连普通高中……稍不小心都可能上不了，结果，他就说要回姐姐那里去，我就生气啦，我就……”

梁庆生后悔极了，她扑进郑立怀里，“教育孩子太难了。”

郑立轻轻安抚地拍了拍梁庆生的背，“我去和磊磊谈谈。”

…………

“磊磊，我代你妈向你道歉，她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的。”郑立坐在聂磊对面。

聂磊垂头坐在书桌前，不言不语。

“磊磊，要不要去你姐姐那里玩一玩，我让她带你去她们学校转转。”郑立小声地建议。

聂磊知道这个“姐姐”是谁，是郑立的女儿，他摇摇头，“我不喜欢英语，可妈妈总喜欢强迫我，我为什么不能上普通高中，为什么一定要上重点高中。”

郑立为难的顶了顶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上好的高中，将来你才能有更好的选择，上普通高中……不是不可以，而是这样的话，将来你的路会越来越窄。人应该努力把自己的路走宽些才好。”

聂磊看着郑立良久，又问了那个他经常问郑立的问题，“你喜欢我妈妈什么？”

郑立一直很回避和聂磊聊自己和梁庆生的感情，但聂磊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问。今天，似乎有必要和聂磊聊一聊这方面的事。

“你妈妈……你妈妈身上有股向上的劲儿，我觉得跟她在一块，我的生活也很有活力，而且她非常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几乎是她的本能。你妈妈身上有股自信的光。”

聂磊听了半天，觉得郑立眼里的妈妈和自己眼里的妈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活力”到底是什么呢？这个抽象的词落在具体人的身上，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打自己的那个巴掌？

聂磊吸了吸鼻子，想回姑妈家的这种话，聂磊不敢跟郑立说，因为郑立不是爸爸。郑立总喜欢跟他分析问题，而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磊磊，今年寒假去姐姐那里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去纯英语的环境里待一段时间，说不定你就产生兴趣了呢！”

聂磊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垂着头不说话。

郑立站起来，伸手在聂磊肩上按了按，“好好想想。”

…………

聂磊见郑立出去后，给陈桂祥去了个电话。

陈桂祥听完聂磊的话后，想了想，决定出卖陈月君，“你表姐的英语也很差，她去英国留学才勉强好些。”

“怎么会呢，我看表姐看英语资料来着。”

“磊磊，我觉得郑律的建议很好，现在你有这个条件，去英语环境中待一段时间，让自己对英语产生兴趣，再回来，复读一年，考重点高中……”

陈桂祥拿着手机给聂磊做思想工作时，陈月君推门进来，走到陈桂祥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陈桂祥一本正经的向聂磊吐槽她学生时期的糗事。

陈月君从陈桂祥手里拿过手机，“磊磊，可以去国外待一段时间，但要明白，你自己要什么，不然，学什么都学不会的。”

陈月君丢下这句话，就挂了手机，朝陈桂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有那么差吗？”

聂磊呆呆坐在书桌前，想着刚刚陈桂祥说的话。

梁庆生敲了敲门，端着一杯牛奶进来。

梁庆生坐到聂磊旁边，搓了搓手，“磊磊，刚刚妈妈冲动了……你郑伯伯的建议，你……有兴趣吗？”

聂磊抬起头，看着梁庆生，“妈妈，我想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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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堃又站在陈月君家的楼下。最近公司的业务和人员配比逐渐合理，大家已经不用没日没夜的加班。有了空闲时间，他特意去家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张卡，今天是第一次用，在健身房跑了三千米。

自从上次向何平倾吐心事后，他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终于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愿意帮助他啦。

方少堃站了半个小时，才往家里走。

他不知道，陈月君在楼上早已经注意到他。

陈月君住的楼层不算太高，她住在三楼，看楼下小区花园能看得很清楚。

陈月君放下书，低头看着慢慢走远，渐渐走出小区的方少堃。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也许，有时候有些人和有些事就让他存在比较好，就像路边被修剪整齐的绿植，在那里就在那里吧。

可是，人不能那么自私，特别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不应该让他陷进无望的期望中去。

陈月君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方少堃。

当方少堃望向她的时候，她也望向方少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