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傲地点了点头，打开门：“进来吧。”

莱诺进门后一看。嚯，好家伙！这客厅大变样了，不说空空荡荡，只能说整整齐齐。

他的东西都被堆在墙角，大概连墙角养的蘑菇都被灭了吧。唉，他明明打算吃烤蘑菇来着。

简直和离开的时候是两个房间。

似乎是注意到莱诺疑惑而幽怨的眼神，伊莱亚斯开口解释：“我请了人上门打扫。”

哦，你请了人打扫啊。等等！你哪里来的钱？

莱诺的眼神逐渐惊恐。

并忍不住瞥向角落里的箱子，他记得自己是把金币放在里面了……

败家，真是败家！

但伊莱亚斯可不在乎他想些什么，自己悠然自在地坐在收拾出来的沙发上，一边漫不经心地玩手指，一边侧耳听侦探打算怎么招揽生意。

莱诺深吸一口气，决定当面前的人不存在。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深情，看客人就跟看行走的金币一样：“那么客人你有什么麻烦就尽量说吧，我一定帮你！”

要不是客人看他的眼神太过怀疑，他就要上前抓着人的手摇几下了以表达自己的决心。

客人深吸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这里的两个人都很奇怪。

不是那种长相奇怪，而是从行为举止。从这些方面，你就能看出他们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脑回路。

那个室友有种目中无人的感觉，瞧着没什么人味。而侦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很热情，但莫名让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那种热情只是浮于表面，内心则是一片冰冷。

就算人死在面前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女人：有点想走。

她本来是心烦意乱在街上乱走，没想到意外来到这条街，看到了广告牌。大概是因为病急乱投医吧，一时冲动上楼去找莱诺侦探。

但敲了门之后，回答她的是一个冷淡的男声：“滚。”

下了楼，正好撞见侦探本人。

定了定神，女人自我介绍：“我是萨拉。我来其实是想拜托你去找我弟弟。”

萨拉说到这件事的时候，眼神里有茫然和悲伤。仿佛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而她一直没搞懂是怎么回事。

她说：“我弟弟失踪了。在失踪之前，他……他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萨拉声音有些嘶哑，一句话说得磕磕碰碰。

要不是莱诺耳朵好，说不定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女人深吸几口气，才继续说：“那张字条上只有一句话——黑金鱼在天上游。”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环境变得非常安静。

莱诺能看见女人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莫名有种阴森的意味。

黑金鱼？

黑色的金鱼？

他忍不住联想到有长长鱼鳍的斗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时候，像一朵活着的水中花。而黑色斗鱼最为妖异，鳞片在水光中的姿态让人难忘，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当一大群黑色斗鱼游动时，那场面可真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但莱诺见过。

有个贵族小少爷最喜欢这种生物。他在一个巨大的鱼缸里养了二三十只，每一只都起了名字。

那鱼缸高三米长五米宽四米，旁边种了很多装饰性的绿植，简直像个仙境。

但有一天小少爷淹死在鱼缸里。被发现的时候，苍白的尸体在黑色鱼鳍之间随着水流若隐若现，那场面又美又毛骨悚然。

空气中有恶心的尸臭味，尸体都浮肿了。据说发现尸体的人吐了两次。

莱诺接了委托找凶手，最后发现小少爷是脚滑掉进鱼缸被生生淹死。

一点超凡者参与的痕迹也看不到，也没有第二个人在场或动手。

架在鱼缸边的梯子是小少爷搬过去的大概，大概是突发奇想看鱼。结果现在自己也成了被看的鱼。

可以说，一切只是一个意外。

但这件事给莱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现在萨拉一提，他又想起来了。

但普通的金鱼也只能在水里啊，难道是某种能在天空飞行的生物？

很奇怪，很有意思。莱诺托着下巴想。

按照常理，失踪的人留下字条一定是暗示了些什么，要么是如何找到他，要么是失踪的原因。

但这黑金鱼在天上游这种话……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

他胡思乱想，难道是突然想养鱼但是怕被姐姐骂所以决定离家出走？叛逆弟弟离家竟然只是为了一条金鱼！

……咳咳，有点荒谬了。

但就凭这一句话，让莱诺打起精神。他坐直了些——因为伊莱亚斯坐了他的单人沙发，所以他只能找了个小凳子坐，那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打量面前的萨拉。她身上也没有超凡力量残留，这件事大概也是普通范畴。

但正是因此，才好玩。

他已经连着接找猫找狗的委托三四个了，的确需要一些刺激的东西。更何况，这种案子说不定几个月都接不到一个！

他想继续听，萨拉却又停了下来。

她看起来很脆弱，泪水夺眶而出。一边擦眼泪一边连声抱歉。

哭得有点难看。莱诺内心想。

这句话可不会说出口，他不是那种说伤人话的家伙！

但也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人，只能挤出干巴巴一句：“你没事吧？”

他四处找了找，掏出一卷纸递过去。

整理后的客厅，他熟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一时间找起来还真的有点麻烦。

都怪伊莱亚斯！

好在萨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感激的笑了笑，“没事。我继续说吧。”

“我弟弟叫左左，是个脾气有点怪的孩子，但他是我相依为命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