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丢的。”昌平郡主幽幽道。
沈若瑶看向眼前笑容怪异的昌平郡主,道:“有郡主在,我当然走不丢。”
“你当然走不丢啦。”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梅花林响起。
沈若瑶扭头一瞧,一个男人从梅花林中走来,站在前方五六丈远,搓着双手,一脸猥琐走来,道:“好漂亮的女孩子啊,这是仙女儿吧?我今天可有艳福了,这么漂亮,比怡红楼的花魁还漂亮呢,就是不知道活儿怎么样?嘿嘿嘿。”
昌平郡主道:“是啊,的确是美的像仙女儿,所以你赚了,这样的女人,你以前别说能碰,就连做梦都是不敢想的。”丢下话,昌平郡主转身便走。
沈若瑶也不在乎迎面走来的猥琐男人,而是转身看向昌平郡主背影,道:“胡小蝶是你杀得吧!”这话让昌平郡主脚步一停,身子僵硬在沈若瑶前方两丈远。
“所有宾客都在梅花林,胡小蝶不会走出梅花林前去东宫,毕竟梅花林距离东宫,有几里远呢。”沈若瑶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如同包围在四周的梅花一般清冷。
昌平郡主转过身来和沈若瑶相对,道:“胡小蝶太不像话了,都已经定了亲,还要进宫参加梅花宴,真的是,她知道梅花宴是给太子选太子妃,竟然连定亲的事都抛之脑后了,太不像话了。”
“呵呵。”沈若瑶嗤笑的嗓音极其刺耳,道:“是啊,这么不像话,还都要多亏你愿意带她进宫呢,否则她一个就没有请柬的人,是如何入宫的呢?”她瞧见前方镇定的昌平郡主,继续道:“既然不是胡小蝶从梅花林跑到东宫的,而太子又是个恣意妄为,乖戾嚣张的人,这样的人若是在梅花林杀了胡小蝶,犯得着将胡小蝶尸体带到几里远的东宫墙边吗?”
“所以呢?”昌平郡主问道。
“所以,是你杀了胡小蝶。”沈若瑶坚定道:“你是郡主,你母亲在宫中长大,你在宫里也必然有不为人知的人手,所以梅花宴那天你根本就是早有准备,你提前知道皇后会让所有贵女去折梅花,而你趁此机会,将胡小蝶引走后再杀了她,最终,再利用你在宫里的人手将胡小蝶的尸体搬到东宫墙外。”
虽然沈若瑶说得很坚定,但心中仍旧有一个谜团未能想清。那就是昌平郡主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昌平郡主浅浅一笑,道:“你说错了一点。”
“哦?请指教。”沈若瑶静静看她。
猥琐男人不解地看向沈若瑶挺直的脊背,一片天水碧仿佛刚刚瞧见的绿梅。沈若瑶看到一个要侮辱她的男人,为什么这样镇定啊?
昌平郡主冷笑一声,道:“是我骗胡小蝶说东宫墙外有无数人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名贵梅花品种,将胡小蝶骗到东宫墙外再杀得。”
“果真是你啊。”沈若瑶脸色瞬间冰冷的如同梅花树上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道:“为什么?小蝶是你朋友,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杀她?”
“这些,你一个将死之人就不必知道了。”昌平郡主残忍笑道,目光落在沈若瑶身后那个愣神的猥琐男人上,道:“该你享艳福了,尽管玩,随便玩,慢慢玩。”说完,昌平郡主转过身,大步迈出梅花林,眨眼间,粉红色的身影就消失在茂盛的梅花林中。
“哎哟,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你别怕啊,我一定会很温柔的。”猥琐男人迈步冲沈若瑶走去,搓着双手,口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沈若瑶凉凉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讥诮,转身背对猥琐男人,目光落在方才昌平郡主消失的方向。
梅花树中,昌平郡主的背影渐渐出现,她背对沈若瑶倒退着走。随着她越来越靠近沈若瑶,萧玄景的身影也终于出现。
沈若瑶瞧着将昌平郡主堵回来的萧玄景,道:“好吧!是我对不起你。”
萧玄景嗤笑一声,道:“孤说过,会天天打你。”
“也可以。”沈若瑶起码确定了杀死胡小蝶的真凶,道:“好人做到底,就请殿下再帮个忙,将这个男人也杀了,我看着他就浑身不舒服。”这个猥琐男人让她想起在乡下庄子上时,那些垂涎她的地痞流氓,那些二流子就是用这种猥琐淫邪的目光看她。
萧玄景敏锐瞧见沈若瑶目光中的后怕与愤恨。他目光总算是从昌平郡主惊惧的脸庞上移开,落到那个流着口水的男人身上,冷哼一声,连话也不说,冲上去掐住猥琐男人脖子,寂静的梅花林中,‘咔嚓’一声,仿佛是树枝被折断。
但沈若瑶知道,那是猥琐男人的脖子被扭断了。
砰——
猥琐男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倒在雪地上,瞪大双眼,脑袋以一种诡异至极的方式搭在脖子上,与胡小蝶死相极其相似。
“那天,你也是这样掐断胡小蝶脖子的吧!”沈若瑶抬头看向昌平郡主那张充满恐惧的脸。
“哼。”昌平郡主苍白的脸庞如同地上的雪,看向转过身来的萧玄景,又看向沈若瑶,道:“你不是很在意胡小蝶这个朋友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杀死胡小蝶的真凶继续在一起?”
“你错了。”拿着手帕擦手的萧玄景道:“她的确中计了,用簪子刺伤孤。”
“什么?”昌平郡主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盯着沈若瑶,抬手指她,怒道:“大胆!刺伤东宫,你死罪难逃!”
沈若瑶嗤笑一声,道:“我是否死罪难逃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杀死胡小蝶,那才真的是死罪难逃。”
“呵呵,沈若瑶,你也太天真了,不愧是乡野丫头。”昌平郡主嗤笑道:“我是郡主,我母亲是福王之女,深受皇上疼爱,故而皇上才会给我郡主的封号,杀死胡小蝶?呵呵,那又如何?难道我还需要去给胡小蝶偿命吗?”
沈若瑶探究的目光落在萧玄景冰凉的脸上。萧玄景道:“孤将东宫所有人来历都查得清清楚楚,没曾想,还是让你安插了眼线,呵,昌平啊,是孤小看你了啊。”
“表哥,你误会了。”昌平郡主道:“我没那个本事将眼线安插到东宫。”
“哼。”萧玄景嗤笑一声,道:“小周子偷走了若瑶送孤的桃花荷包交给你,再塞到胡小蝶尸体手中。小刘子指出桃花荷包是孤的东西,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孤,哼,如今你承不承认,都不重要了。”
“不是的表哥。”昌平郡主终于急了,忙道:“我、我真的没有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当然,你没有安插,是他们自愿为你效忠的,毕竟……”萧玄景话音一顿,面容上尽是嘲讽,道:“他们喜欢你嘛。”
昌平郡主目光躲闪,好半天才道:“我又不喜欢他们。”
“原来是这样。”沈若瑶恍然大悟,道:“既然你不喜欢他们,那你何必收下他们送给你的情报?呵呵。”
“是他们自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昌平郡主厉声喝道,死死盯着沈若瑶,道:“刺伤东宫,你别想逃!”
“孤可不认。”萧玄景的话让昌平郡主整颗心都充满了不敢置信。沈若瑶刺伤表哥,表哥竟然还帮她掩饰?
萧玄景扭头瞧向沈若瑶,道:“你先去赏梅花吧!孤跟表妹说说话。”
沈若瑶知道萧玄景是要支走她,心中疑惑,好奇两人要说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到底是表兄妹,要说点儿什么也正常,便迈步往前走,沿着方才昌平郡主离去的方向而去。
萧玄景目光透过梅花树枝瞧着停步在远方的沈若瑶,她并未走远,似乎还有话要跟昌平说。不过隔着这么远,自己和昌平说些什么她也听不到。
昌平郡主不敢置信地摇头,道:“沈若瑶行刺东宫,这是死罪啊表哥。”
“这不都要感谢你将胡小蝶的死嫁祸给孤吗?”萧玄景抱起双臂,嗤笑道:“沈若瑶跟你到底有什么过节?你要这样害她?先是将和你哥哥暗通款曲,身怀有孕的柔嘉嫁给沈睿泽,又故意杀死胡小蝶嫁祸给孤,两样,都是死罪。不过沈若瑶刺伤孤,孤是不认的。”
“你……”昌平郡主陡然瞪大双眼,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见她这模样,萧玄景好笑道:“很难查吗?呵呵。”
“这……”昌平郡主急忙道:“这不关我哥哥的事,是柔嘉公主逼迫我哥哥的。”
“行了,这种话孤没兴趣听,孤只是很好奇,你跟沈若瑶到底有什么过节?”萧玄景逼问道。
昌平郡主低下头,像个可怜的小姑娘一般,却始终不肯开口。
远处的沈若瑶等了好一会儿,大声道:“你们说完了吗?”
“你过来吧!”萧玄景道。
沈若瑶便折回身,看向低头的昌平郡主,道:“你喜欢殿下吧!”肯定的语气,让萧玄景和昌平郡主同时震惊。
可沈若瑶却若无其事笑道:“相国寺内给我下毒的人是你吧!见我没死,你就放火烧禅房,要我葬身火海,见我没死,又来杀手,呵呵,昌平郡主,我跟你绝对没有任何过节,而你却将我恨之入骨。相国寺见我没死,又害死胡小蝶嫁祸殿下,而你杀死胡小蝶的根本原因,是要我因此记恨殿下,让我们两人再无来往,对吧?”
昌平郡主一张脸变得绯红,仿佛树枝上的红梅花,见心事被沈若瑶说出来,她连看都不敢看萧玄景,咬牙切齿道:“你不配!你一个乡野丫头,你根本就配不上表哥!”
“我配不配的上,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若瑶扭头冲萧玄景道:“走啦,今天的宴会已经结束了。”
“好。”萧玄景和沈若瑶往前走,道:“想到怎么赔罪了吗?”
“那我让你刺一刀好咯。”沈若瑶心虚,想到那簪子上沾着的血,还有包扎时的伤口,虽然萧玄景说什么皮外伤,可……
“哼,刺一刀啊,也不是不行,那就一刀刺咽喉好咯。”萧玄景恶狠狠道。
沈若瑶瞧着他威胁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却肯定萧玄景不会真杀她,道:“哎,刚刚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要支开我。”
“若瑶吃错啦?你要是承认吃醋呢,孤就告诉你。”萧玄景边走边道。
“我干嘛要吃醋?”沈若瑶一脸莫名其妙,道:“爱说不说。”
“孤知道柔嘉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既然若瑶不想知道,那就算咯。”萧玄景一脸就这样的表情。可下一瞬,他垂在身侧的左掌被一只温柔的小手握住,他反客为主,握紧小手,扭头看向沈若瑶,道:“是昌平郡主的哥哥,方长川。”
“什么?”沈若瑶一惊,道:“柔嘉公主出嫁的旨意先出,随后我去相国寺,那昌平郡主到底是……”她仔细回想那段时日,确定那时候她跟萧玄景根本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关系啊,这昌平郡主嫉妒心是不是也太强了?没关系的女人也要除掉。
萧玄景想起他在东宫画得那一副沈若瑶画像,如今想来,都是那幅画像惹来的麻烦了,但他绝对不能承认,道:“孤刚刚支开你,是让昌平认为你还不知道此事,加上这是皇家丑闻,她一定认为孤不会说出去。”
“呵。”沈若瑶失笑道:“你好鸡贼啊。”
“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就割了你舌头!孤可是在帮你隐藏。”萧玄景顿时发怒。
沈若瑶笑道:“好好好,殿下你好聪明啊,简直是足智多谋。”
听到夸奖,萧玄景脸色才算和缓,道;“孤真是委屈啊,胡小蝶明明是被昌平所杀,可惜孤却被你刺伤。”
沈若瑶道:“是我不好嘛,哎,殿下,胡小蝶这件事……不能定罪昌平郡主吗?”
“还不够啊。”萧玄景叹息一声,沉默了半盏茶时间才道:“昌平母亲是父皇养大的,加之她外公,胡小蝶这件事就算铁证如山,她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罚一顿罢了。”
听到萧玄景都这样说了,沈若瑶的心情又变得压抑,道:“那就让昌平郡主继续活着?”
“若瑶,急是没用的,很多事情得慢慢来,放心吧!昌平肯定会死,居然栽赃陷害孤。”萧玄景劝道,生怕沈若瑶一个忍不住冲上去跟昌平同归于尽。
沈若瑶沉沉一叹,她岂能不知道许多事要徐徐图之?昌平郡主靠着她外公和母亲,一个外姓女得到郡主头衔,要对付她,的确是难了。难怪昌平郡主那般有恃无恐,难怪连萧玄景都说麻烦。
“还不都是你。”沈若瑶心情不好,噘着嘴道:“她喜欢你,却连累我,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害死了胡小蝶。”
“哎,沈若瑶,你说话能不能凭良心?孤也是被陷害的。”萧玄景只觉得委屈,这该死的昌平害惨她了。
“算了。”沈若瑶撇了撇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道:“你什么时候来沈家?我是说悄悄来。”
“怎么?要和孤大晚上的私会?”萧玄景笑道。
沈若瑶没好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说好做点心给你吃得嘛,然后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果真?”萧玄景惊讶问道。
沈若瑶认真颔首,道:“真的啊,我不敢骗你,我又不想被扭断脖子。”她忍不住想起方才那个猥琐男人,原来萧玄景要扭断一个人的脖子,真的很简单。
“哼,害怕就好,你要是敢惹孤不高兴,孤就扭断你脖子。”萧玄景恶狠狠地威胁,想到沈若瑶做得点心,还有礼物,他心中忍不住雀跃,道:“孤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你回沈家去,很快就能得到了。不过呢,孤送你一份礼物,你也要再送孤一份礼物才行。”
“好啊,你想要什么?”沈若瑶问道。
“就那个桃花荷包吧!”萧玄景觉得桃花是真好,宜室宜家。
沈若瑶想着做个桃花荷包也要不了什么时间,便答应道:“好,那你今天送我的是什么礼物啊?不会是整我的吧?”
“孤整你干嘛?”萧玄景莫名其妙瞪她。
“哼,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整我。”沈若瑶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