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了沈嫣混沌的意识,她缓缓将眼缝睁大一些,瞧着站在床边的沈若瑶。
沈若瑶脸上带着一种诡异可怖的笑容,仿佛看见她生不如死,沈若瑶就很开心,很快乐。
沈嫣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惜,浑身已经痛得毫无力气了。
产婆擦了把脸上汗水,道:“用力啊,已经看到孩子头了。”
可惜了,早已气虚体弱的沈嫣根本使不上力气,只好叫丫鬟给她含住人参,强行积攒一丝力气,又灌下催产汤,一番折腾,直到戌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才终于刺破黑夜。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一僵,立即起身走进产房,接过丫鬟递来的襁褓,从产婆手中接过黏糊糊的婴儿裹上抱在怀中,满脸喜悦地点头,满意道:“听这哭声,便知道是个身体好的,好好好。”
沈嫣仿佛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她拼命想要坐起身,想要冲上前去,想要从老夫人手中抢回孩子,可惜,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人。”老夫人开口,两个心腹婆子走到身边来,就听老夫人道:“送她走。”
“是。”两个婆子手中拿着一根布条,一步一步冲床边走去。
“你……你们……”躺在床上的沈嫣明白这是要送她走,她想要逃跑,可是,她却连起床都办不到。
沈若瑶静静站在床边,目光中透着浓浓的痛快和大仇得报的喜悦,瞧着两个婆子将布条缠在沈嫣满是汗水的脖子上,她脸上笑容越来越明媚,看得沈嫣越来越觉得她阴森。
“老夫人……”沈嫣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必死无疑,求你让我看一眼孩子,求你……”
“你安心去吧!”老夫人根本没有要给沈嫣看一眼曾孙的心,凉凉的话音听得沈嫣只剩下绝望。
沈嫣感觉到脖子突然被勒紧,眼前骤然发花,再也不能呼吸,泪眼朦胧看向老夫人背影,目光恨不得穿透老夫人的身体,看一眼刚刚才生下的儿子。
突然——
砰——
半开的窗户连带墙被撞破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突然冲进屋,比电闪雷鸣更快,待到沈若瑶回过神,他已经抓着沈嫣跳出墙洞。
“沈嫣!”沈若瑶大吃一惊,浑然不顾自身,竟然越过被撞破的墙留下的坚硬锋利砖石,连滚带爬出了屋子来到庭院,就见黑衣人将沈嫣扛在肩上跳上房顶,而萧玄景骤然出现在房顶挡住黑衣人去路,两人立即动手打起来了。
沈若瑶不会武功,也看不出两人情况,只是两人脚下踩着的房顶已经塌了。而黑衣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急忙就逃,萧玄景自然不肯放过,一路狂追。
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像沈若瑶一般从撞破的墙废墟上爬出去,而是从门口绕到庭院,耽搁的时间早已什么都看不见了,气道;“若瑶,你可看清那个人了?”
沈若瑶心中着急沈嫣,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来救沈嫣?敷衍道:“没,我一出来就没见人了,只看到那边房子塌了。”
“怪事,怎么会有人来救她呢?”老夫人一张脸紧皱,双目中尽是担忧。
沈若瑶想到方才和救走沈嫣的黑衣人动手的萧玄景,她也不会武功,没办法追上去,既然如此,还不如等萧玄景回来。这样一想,心中勉强定了定,便安抚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好歹,孩子已经留下了。”
“是啊,孩子留下了。”老夫人沉沉舒出一口气,抱紧怀中的曾孙,叹道:“瞧我,因为这件事,都耽搁了你生日,又累了一天,你快回去休息吧!回头,我一定给你补办生日。”
“一个生日,明年再办也是一样,不要紧的,那我先回去了。”沈若瑶急着等萧玄景将沈嫣抓回来,便也不待在荣寿堂,几乎是小跑着回到芳菲院,不安地在屋内等待。
夜已经深了,沈若瑶心中估算大概是寅时,好奇萧玄景去哪儿了?就在这时,窗口传来一阵疾风,她立即转身,就瞧见气喘吁吁倒在椅子上的萧玄景,正抓着茶杯一口将茶灌进嘴,道:“沈嫣是有什么来头不成?”
“你……”沈若瑶瞧着双手空空的萧玄景,又冲到窗边往外看,可窗外除了漆黑,什么也没有了。
萧玄景喘着气道:“别看了,跟丢了。”
“你怎么搞的?就这样让沈嫣被救走?”沈若瑶急得一张脸通红。
萧玄景喘着气瞧向着急的人,好一会儿,冷笑道:“你就知道沈嫣?哼,你知不知道孤差点回不来了?”
“你……”沈若瑶狠狠瞪他,没好气道;“回不来?你武功不是很高吗?”
“切,别提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来头,武功竟然这么高,奇了怪了,不应该啊。”萧玄景抱起双臂,五官紧皱在一起,目光中充满了想不明白,自语道:“这样的人,应该都已经不在了才对啊。”
“照你这么说,那个救走沈嫣的是鬼啊。”沈若瑶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到他对面椅子上去,问道:“他带着沈嫣往哪个方向走了?”
“没用的,当时正追着逃命呢,都是随便走的。”萧玄景没好气瞪她一眼,道:“哎,你跟沈嫣到底什么深仇大恨?这么着急?”
“不关你事。”沈若瑶没好气骂了一句,一颗心烦躁不安。这沈嫣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回回都命不该绝?如今都已经走到绝境必死无疑了,竟然还能有人来救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道:“救走沈嫣的是什么人?”
“呵呵,孤干嘛告诉你?”萧玄景一肚子火,他追了那个黑衣人半夜,累得跟条狗一样,而且还差点回不来,结果沈若瑶呢?
“你……”沈若瑶急道:“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哼,也是,你一看就不是对手,肯定不好意思说打败你的人是谁。”
“激将法对孤可没用。”萧玄景耸了耸肩,道:“哎,说。”
“说什么?”沈若瑶道。
“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恨沈嫣啊。”萧玄景笑问。
沈若瑶嗤笑道:“我说沈嫣死了我就告诉你,可如今沈嫣活得好好的呢,我干嘛告诉你?”
“行吧!你不说就算了。”萧玄景自己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
沈若瑶突然有点儿不习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正好奇他是不是脑子坏了,就听他道:“那孤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救走沈若瑶的是个绝顶高手,这种人绝对不会没有来历,他的势力可不是你能碰的,那个神秘高手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弄死你,天下之大,谁知道他将沈嫣带去什么地方了?呵呵,你这辈子是没办法找到沈嫣了。”
“你……”沈若瑶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道:“你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
“孤干嘛告诉你?”萧玄景一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表情,让沈若瑶心中烦躁不已。她想起在产房外看到的那一幕,黑衣人和萧玄景在房顶上动手,可最终却还能平安离开,让萧玄景白追了半夜。这种人,就凭那一身武功,也必定是大势力招揽的对象,而今他救走了沈嫣,就凭自己,如何能报仇啊?
沈若瑶心如死灰颓废跌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瞧向萧玄景,道:“你知道神秘高手的信息,对吗?”
“你先说,为什么你这么恨沈嫣,一五一十说,孤会帮你。”萧玄景叹道:“不过这人武功高得可怕,要查可就困难了。”
沈若瑶抿了抿唇,心中烦躁不安,她沉沉叹道:“沈嫣不过是个闺阁女儿,怎么可能会有武功这么高的人来救她?”
“不知道啊。”萧玄景缓缓摇头,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可沈若瑶瞧见他摇头,以为他为逼自己说出真相才什么都不肯说,沉沉叹息一声,道:“你真想知道?”
“当然,你快说啊。”萧玄景催促道。他总感觉沈若瑶对沈嫣的恨过分的不对劲儿,而对他,似乎也怀有一定的敌意。
“这个故事很荒谬,就算我说了,你恐怕也会认为我是在撒谎。”沈若瑶扭头怔怔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