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杀母之仇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沈家到底掺和了多少,是沈家的人亲手杀死的先皇后吗?
呕——
沈若瑶只觉得想吐,一个劲儿的干呕,灵芝急忙给她顺气,道:“太子妃你这是怎的了?”
“我……”沈若瑶目光陡然一亮,左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她每月那几日都是月底来,如今已经月初,那几日却没到,她会不会……怀孕了?
“灵芝,你快去叫个太医来。”沈若瑶瞧着急匆匆离开的灵芝,又急忙道:“回来!”
“啊?”灵芝折回到她身边,担忧道:“太子妃,若是身体不适,还是要叫太医的啊,可不能强撑。”
“不用,我没事了。”沈若瑶双眸中尽是算计之色。她嫁入东宫已经两个月了,若是怀孕也很正常,这个孩子,或许能保住沈家一命。最起码,保住沈家最主要的几个人。
“我没事了,这一天你也累着了,下去休息吧!”沈若瑶支开灵芝,可灵芝却不肯走,道:“太子妃,你这样子,让奴婢如何能放心?今晚让奴婢陪着你吧!”
“不必,我要安静会儿,下去吧!”沈若瑶支走灵芝,等到卧房内只剩她一人时,她拿着信,目光却落在烛火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烧掉信。
萧玄景既然知道灵芝的行踪,那这封信若是烧了,反倒显得她和沈家通传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不如留着,证明她不心虚。
她将信放到枕头底下,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将窗户打开一个缝,她害怕有人监视,故而不敢将窗户全打开,但就算如此,寒风吹着雪花扑到她身上,冷的透骨,她却脱下外衣,只穿着中衣站在窗边。
天色将要明亮,屋外宫女太监走动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沈若瑶这才关上窗躺到床上去。吹了一夜雪风,她果然感觉脑袋晕晕沉沉,身上脱力,整个身子都显得笨拙,闭上眼仿佛睡了过去,可却不曾真正入睡。
天色早已大亮,宫女太监进屋伺候她梳洗穿戴,却见她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灵芝走过来叫她,道:“太子妃,该起了。”连叫了几声,见沈若瑶一动不动,灵芝好奇地伸手尽被子推她,却‘哎呀’一声缩回手,惊讶道:“太子妃病了,全身发烫。”
几个宫女走到床边,伸手摸她脸,果然烫得人,急忙叫宣太医。
沈若瑶一直是醒着的,强迫着清晰,明明脑子已经昏沉,却不敢入睡,就连太医给她把脉时,也清晰感觉到手帕覆盖在手腕上的冰凉。
“太子妃染了风寒,极其严重,忧思过重,偏生又怀了一个多月身孕,这药我再斟酌斟酌。”
沈若瑶听到太医的话,心中狠狠一跳,她果然是怀孕了。如今,不知她病了加怀孕这两件事,能不能让萧玄景来。
沈若瑶赌对了,萧玄景在得知她叫太医时就派人过来,得知她怀孕了,还染了风寒,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走进屋,站在蚊帐后,看向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
沈若瑶害怕他一会儿就走,只能睁开眼,浓重的鼻音颤声道:“你还愿意来见我啊。”
“病了就养着。”蚊帐外,是萧玄景冰凉的声音。
沈若瑶听着他的声音心中也凉了,但她却不能放弃,只能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明年桃花开了的时候,我会怀着我们的孩子和你一起看桃花啊?”蚊帐外没有回音,沈若瑶只能道:“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的,这种事他们不会告诉我,你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她必须要知道,沈家到底掺和了多少,她才好判断沈家能否逃过这一劫。
萧玄景沉默着不语,仿佛一根木头似的。
沈若瑶瞧着蚊帐外的人,漠然的神色,看不到一丝斡旋的余地。她只得哭道:“殿下,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吧?”
沈家,沈馨绣完最后一针,抖了抖刚做好的新衣裳,一脸满意地抚摸着柔滑的缎子,冲身旁监视的婆子道:“去请母亲过来,我要见她。”
婆子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老夫人对二小姐的要求是不准离开屋子,却也没说不准见人,便应了声,前去将宋涵请来。
沈馨瞧着进屋的母亲一脸憔悴,眼下淤青,就连将屋内下人支出去的嗓音也是沙哑,她笑着将手中新做好的两件衣裳递过去,道:“母亲,这一件是我送给你的,这一件,是给弟弟的。”
“好,很漂亮呢。”宋涵接过衣裳抱在怀中,湿润了眼眶,只是怔怔瞧着女儿,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说。
沈馨却是心中坦然,道:“沈家当年掺和害死先皇后,所有人都以为随着爹的死也就永远尘封了,谁能料到太子竟然翻了出来,呵呵,如今的沈家,活一天算一天了。”
“馨儿……”宋涵张了张嘴,却又不忍心苛责女儿,只好道:“你也是沈家的人。”
“我知道啊。”沈馨好笑道:“眼下沈家还能活多久呢?如今沈家已经被官兵围起来,不过是在等一张圣旨抄家罢了。”
宋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知如何说。
反倒是沈馨笑了起来,道:“母亲,四妹妹保不住沈家的。或者说她能勉强保下几个人,但这几个人绝对不会是我们二房。”停了一停,她笑道:“母亲,回去休息吧!”
“你……”宋涵刚张嘴,沈馨笑道:“我没事,天冷了,母亲记得加衣裳,外头下雪呢,母亲慢些走。”
宋涵悄悄叹息一声,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几句关心的话。走出屋子后,她小心翼翼将两件新衣裳抱在怀中,生怕被雪沾上,又怕弄脏,就像捧着一件珍宝一般。
沈馨静静看向母亲离开,一个人安静坐在圆凳上,也不知坐了多久,她叫来监视的婆子,道:“请老夫人和大伯父来一趟。”她瞧见婆子惊讶又拒绝的目光,冷冷一笑,突然伸手拔下头上簪子抵在咽喉前,面上却无一丝畏惧,反而透着浅浅笑意,道:“我若是死了,你跑不掉一个看管不严之罪。”
“别别别,二小姐,奴婢这就去。”婆子生怕沈馨出事,急匆匆跑出屋子,前往荣寿堂见老夫人。
荣寿堂内,沈敬宗和老夫人商量着眼下困境,可见了面,却是相对无言,根本拿不出一个有用的主意,只剩下一张枯败的脸。
就在这时,喜鹊在外头说了沈馨派婆子前来,老夫人不高兴道:“她能有什么事?叫她回去。”
婆子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老夫人,二小姐疯了,拿着簪子抵在咽喉,说一定要请老夫人和大老爷去一趟。”
“还有大老爷?”老夫人疑惑看向沈敬宗,而沈敬宗也满脸疑惑,又听到婆子说沈馨为了请他们过去连死这招都用上了,母子两人只得起身前去二房。
沈馨坐在凳子上正在玩一个九连环,这是她小时候的玩具,她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玩小时候的玩具了,正解着,听到门外动静,抬头扫了一眼,就见大伯父扶着老夫人进屋。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玩九连环,道:“我要和亲北月国。”
刚走进屋的老夫人和沈敬宗同时一惊,不敢置信看她。
沈馨极其镇定,道:“北月国使臣不肯接受宫女和亲,但皇上绝不会将亲生女儿嫁过去,如今两厢僵持,我自愿和亲,这是最好的结果,也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毕竟我可是名门世家沈家的小姐。”
“你……”沈敬宗仍旧惊讶看她,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吗?”
“就跟我现在一样呗,待在布置奢华的屋内,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沈馨一边解九连环,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