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神羡慕的仙位,那桑得的容易,却不知珍惜,惹那仙翁不禁斥责。
“桑,因你是炎帝之女,本翁方才敬你三分,并不表示本翁怕你!而今你竟挠我收灵,毁我仙瓶。莫说你要替这孽畜抵罪,就是要本翁杀生毁丹,本翁也绝不可放这孽畜去造祸!”说罢,仙翁抽出腰间的捆仙索,将桑捞捞束缚。
这捆仙索专用囚制凶神恶鬼,以柔克刚,遇强则强。一旦被锁,纵是法力高深也奈何不了。
仙翁攥紧如来仙手,将狞猫捏在手心,狞猫越挣扎一分那手就抓的更紧一分。
“你这个祸害,造下如此情孽!罪当受死!”仙翁手中的榆,如一只蝼蚁般命悬一线,桑心急如火,可这捆仙索已限住他所有仙法,难以挣脱。
剧痛难受,榆兹感腹腔内渐涌上一股血腥。
“噗~”从榆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血水不慎滴入那仙冥湖内。
“不好!”
“糟糕!”
桑和仙翁同时惊呼,仙冥湖瞬间崩骇。
那泪丹已与狞猫合为一体,狞猫现今的骨血中,已融入了泪丹的仙髓,而仙冥湖的怨气,恰被狞猫方才那口鲜血而彻底激醒。
“抱朴子!快松开我!”
“哦!好!”仙翁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赶忙收回了桑身上的捆仙绳。
一道水柱从湖底冲出,打散了仙翁的如来仙手,桑飞身上前,接住了榆。
怨气凝为黑水,卷起一阵漩涡,向他们击去。仙翁见这袭来的凶势,速速避开。而桑双臂紧护着榆,用身子硬去吃受,被那怨气狠狠打伤。
“仙师!你可要紧?”
“我没事,这黑怨是冲着泪丹而来,必须让泪丹离开这仙冥湖。”
“仙师!我来做撑持!你快带狞猫走!”
这怨气当初乃用神龙共工的定海神珠,方才被镇压在湖底长眠,非一般小仙能够对抗,仙翁自知情势凶险,从法杖上拽下震天铃,摇铃施法引其入湖,与怨气在湖底纠缠。
望着仙冥湖内盘绕道道黑旋,桑知道自己目前的法力难以对抗这强大的怨气。
他受命看守仙冥湖,不想榆陪着他一起受难。
桑紧眉施法。将湖象幻为一片春景,并唤着怀中的狞猫。
“榆~ 榆~”
----------
榆被桑渐渐唤醒,看到身边的花红草绿,一派春色,不解道:
“桑,为何这里会生此般景象?那仙翁呢?”
桑指向仙冥湖里,榆起身走近湖旁,见那湖内一道道黑旋正在与那仙翁缠斗。
“桑,是不是我又闯祸了?”
“榆,这只是用来缠住仙翁的障眼法,你快速速离去吧~”
再看这番虚景幻象,让榆想起方才那棵恋树也是桑的幻法,榆在哼笑中悲声自道:“呵呵~桑的幻法真是活灵活现……是否也常这样骗我?……”
听榆说出这番话,如利剑般扎刺着桑的心,桑竟没想到,他在榆心中已成这般虚情假意的模样。
“桑,告诉我,是我错怪你了,告诉我,你从未骗我……”
榆向桑看去,想问个究竟。桑却背过身去避开了榆的眼神。
桑颤步走到桑恋树旁,她的元气已损,一直都苦苦撑持着这片幻境。她不想让榆看到自己脸上渐虚的神色。
“……是,当初,是想用你体内的血泪助我修行,不想竟被那仙翁讨上门来。若再留你,只会给我带来灾劫。……你走吧。”
“不,我不走,桑救了我,我的命已是桑的!”
“愚昧。到如今,我也没把那血泪从你体内取出。我真的有救过吗?我只是惯用虚幻,来骗尔等这些灵畜留在这仙冥湖陪我修炼。既然已被识破,我也无须再骗。”
“就算明知是骗,但桑因想留我而骗。我知道桑不愿我走。”
桑倒抽一口气,捏紧了那双发颤的手,凶颜怒目,拔萧似剑,指着榆大声斥道:
“孽畜!快滚!休再踏进我仙冥湖半步。”
“桑……你……为何?你说这番话,难不成是要激我走?仙翁要捉的是我,你若放了我,定会牵累于你,我知道你不想我去受熬炼之苦。但要你替我受罪,我怎能安渡。我的确是个祸害,不能再为你带来灾劫。我这就去向天尊谢罪!”
“不!榆!站住!”
榆没有应声止步,桑知道榆的倔性,定会惹恼天尊。
见榆不听,桑便抽出法绸拦在榆面前。
“桑……你是在为我担忧吗?”
桑不能流露对榆的不舍,但又怕榆莽撞的去自踏亡路。唯有先想一法子,引榆离开这仙冥湖的险境。
“……跟着我的青绸走,它会带你去见瑶池仙母,或许,还能得到网开一面。”
“能被桑挂在心里,我百年苦修来这仙界,即使终将打回畜道,也不枉了。”
不知从何时起,这只莽撞的狞猫闯进了桑的心里。或许就从它落入仙冥湖中,桑用青绸拉住它的那一刻起,桑就一直在心里祈祷,希望它能安然无恙,希望自己能照顾它,希望有它与之相伴。真正的幸福仅仅就是和榆在一起的时光,不关乎天长地久。桑后悔自己不该隐瞒,或许他们更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隔着一条仙冥湖畔,他们彼此互许下不为谁知的诺言:
‘桑,等我,我一定回来陪你看这桑鸾花开……’
‘榆,若缘未了,我定要与你,一同去看那片红……’
他们总是这样的默契,连诺言亦都如此。
桑施法,青绸腾飞而起,榆随那飘去的青绸,出了仙冥湖。
待榆离去后,桑施法的幻象终难以撑持,顿时那片春景立刻褪去了艳色,夜暮沧山,枯树嚣燃,冤魂缠绕,此般仙境堪比阎罗之地。
桑因用法过度,元气受损,兹感晕眩,腔内涌上一股仙血,被硬咽回去。
仙翁从湖中破出,加倍施咒摇铃,与湖内怨气周旋。
湖央的珠岛已蔓出道道裂损,越延越深。
“仙师,快看!怨气在击那定海神珠!若这珠岛一毁,通往黑界之门又将打开,三界将要再陷劫难。该拿什么来填这湖底的黑洞呢?”
“……我来填。”
“什么?仙师,难道您要……”
“当初,因金童顽劣掉了一颗种子,漏种了一颗天河树,自以为搭建不周山就能瞒天过海,却被海神共工撞毁,天河之水,塌泄凡界,为苍生带去灾祸,而娲母舍己填天来救苍生。但我不敢比娲母,我只是该为我犯下的错,去赎罪。”
一切因泪丹而起,桑明知血泪会激醒仙冥湖的怨气。本自以为好生照顾着榆,不让其体内泪丹出去造祸,就可让榆安渡。却不曾想过,冥冥之中榆会来到这仙冥湖,皆为那湖内咒怨所驱。
“万事终有因果,那对仙侣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了代价,我也应该为我的过失付出代价。”
桑,拔出腰间的仙萧,乐起一段凄美的法音。
湖内汹涌的怨气,随着萧声将桑围在其中。
桑悬于空上,缓缓向那株桑恋树飞降,怨气也紧随其后。
桑停落在株苗尖,全身闪出片片金光。一寸寸的,融入这桑恋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