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在这一刻传来剧烈的疼痛,头脑也嗡的一声响,沈明心不受控的猛地从喉间吐出一大口血。
腥红、带着乌黑之色。
是不祥的。
水链缠绕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它弯曲了根部的一刹那,好似是在犹豫,还该不该继续?
该不该继续?
重乾眉眼间的笑顷刻收敛,他盯着沈明心。
沈明心本以为他会生气,可仰倒在他怀中时,只看见他很平静的面容。
“我……”
沈明心想说些什么,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做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太相信直觉了,太相信自己了。
是错吗?
沈明心想起那一句警告,除让她离开外,那还为她定好了她的死法、那道绝命禁咒。
唔……
沈明心决定相信自己。
是错也认。
她,不想被圈养、不想被剥夺自我。
重乾揽着她的双手,力度大的好像要将她揉碎。
这一刻有许多人都慌了起来。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如此多的质疑声。
归墟之主的结契典礼之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灵之贝站在稍远处的一道水柱上,见此情况,水柱悄无声息的散开了。
她跌落、直坠海里去
明心好像并不喜欢珍珠、并不喜欢她。
可是,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她呢。
还想与她捉迷藏。
……
天空水镜之上,雕像缓缓将水链收回,要遁回水下去。
众人神色惊疑不安。
重乾抬起的手,有些冰冷。
沈明心的腹部,衣上也晕出了一大片血迹。
“好疼……”
她低低呢喃了一声。
望着重乾要伸过来的手,下意识还是要避开他。
但是太痛了,她好无能为力啊。
重乾伸手捂住了她的腹部,双眼注视着她。
眸光有些偏执。
沈明心眨了眨眼,在外界却无变化,只看她像是要闭上眼了。
……不对!
他还想结契!
沈明心突然间,脑海中断掉的弦再次接上了。
又是一声重响,沈明心看见那将要遁回水下的雕像被重乾的力量强行拖了上来。
水链被他引领着,再次向两人而来。
沈明心见此情况,张了张唇,却只落出刺目的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重乾问她:“后悔吗?”
沈明心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不后悔。”
……
结契未成。
归墟各族的首领见此情况,又纷纷跪下劝阻重乾:“此乃违抗天意!海神赐福未能承受……万万不可再行此事了啊!”
“绝不能如此……是与天意相违!”
这般多的声音,让刚偷摸行至近处的血齿与沈护二人愣住了。
“怎么、怎么了?”
血齿是率先发出声音的,他面对着前方,声音好像没发觉的、颤抖惊慌的向沈护发问。
“沈护、沈护你说话啊。”
“不是要保护她吗?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要保护她吗,为什么不说话……?
沈护捂住了胸口,在这一刻,身体忽地一歪,单膝跪地,心间突兀的感觉到疼痛。
他咬紧牙关,试图逼回喉中翻涌的血腥气味。
“沈护——”
他听见一声呐喊,是死在绝望中的、真正的沈护发出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啊?”血齿大声问他。
沈护抬起头,心间接近窒息的疼痛让他无法发出声音,撑在地上的手也开始感觉酸痛、剧烈颤抖。
被落下捡起的梨花枝,又跌落第二次。
沈护望着衣摆处的它,用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再次将它收回怀中。
“起来。”
他如此对自己说。
强迫着集中注意力,沈护终于站起身。
血齿早已冲动的冲上前,却更早被重重围在外面的护卫者拦住。
他们是护卫,又为何没有保护好她?
沈护望着眼前的一群人,垂眸,理了理袖口。
扎在脑后的马尾被风吹起时,他忽然觉得碍眼。
想断掉。
如同这无趣的永生一般,想断掉。
沈护在此时伸出手,极为克制的摸了摸藏在怀中的一片梨花花瓣。
望着前方,重重人影阻拦。
可他还是能看见,水镜之上,雕像反而像是被捆绑束缚着般,为那紧紧相依的二人,继续完成结契。
心不甘情不愿的。
结契自然是不成的。
沈护眼尾微低、挑起唇,摸了摸胸口,随手抽出一截白骨。
许多年没有这种冲动了,兴奋。
想做些什么。
不敢说为她战斗一次。
只是这一次,也无愧于一次这个姓名。
“我是沈护,保护的护。”
——
骤时风起。
水链已经变得和重乾的手一样冰凉。
沈明心听见这道声音时,脑海中分出一点意识想了想沈护是谁。
见她注意力被别人吸引去,重乾低下头,并不犹豫的亲了亲她的眉眼。
沈明心的注意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