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才听祝烽开口道:“八年了,臣心里很清楚,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陆十念的手指微微颤抖。
是六哥的死……
萧桓站在祝烽面前半晌也没有动,他终是徐徐道:“将军心里放不下的,也是朕没法给国公府交待的,除此事,将军若是……”
“陛下!”祝烽抬起头来直直看着面前的帝王,他含泪道,“我等将士镇守边关,是保护大周的屏障。冀北军是大周的兵,是陛下的兵,为什么陛下就是不明白?”
萧桓的脸色骤变,厉声道:“将军失言了。”
祝烽苦涩摇头道:“陛下该明白,臣同当年的靖南王不同,这许多年,是陛下不信臣。这一场仗,三殿下功勋卓越,若臣将冀北军交由他手,相信军中无有不服的。臣从来没有过要把冀北军捏在手里的想法。”他俯身磕头,“万望陛下成全!”
陆十念微微蹙眉,萧桓当年当机立断把萧长澹推出去的心思,大将军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他那句他与父王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因为镇国大将军是萧桓的人,所以对父王谋逆一事也深信不疑吗?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陆十念忙转身要走,正好遇上萧长涯进来。
“七妹妹?”萧长涯看见陆十念有些惊讶,随即又笑着道,“你是来看父皇的吗?啊,父皇没喝醉,没事的。”
自那次事后,宫里众人都只当是因为战事吃紧,所以萧桓才鲜少入后宫,可萧长涯最清楚。
父皇不去看七妹妹,是因为怕七妹妹生气,而七妹妹也再没有主动同父皇说过只言片语。
“太子哥哥。”陆十念行了礼,勉强一笑道,“我只是随便走走罢了,这便回去了。”
“哎……”萧长涯还想说什么,面前之人却走得很快。
……
一路上,陆十念脑中反反复复全是大将军的话,这八年他虽然依旧在战场上浴血抗敌,可那颗忠诚的人早已千疮百孔了吧?
他一定也无数次问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替那样一直始终疑心自己的人守着这万里江山?
甚至连唯一儿子的命都赔上了!
她抬手一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又落泪了。
“七妹妹!”前头传来萧长澹的声音。
陆十念抬头看去,只见萧长澹快步朝她走来:“你怎么在这?不是说祖母要在后宫设宴的吗?”
陆十念忙道:“哦,差不多了,我就随便走走,前面宴席结束了?”
“不曾。”萧长澹道,“大伙儿都很高兴,连大将军都喝醉了,我也喝得不少,便和尹大哥出来透透气。”
他想起什么,忙回头招呼道:“尹大哥,怎么不过来?”
陆十念顺势看去,只见前头宫灯下映出一抹颀长身影,来人一身玄铁铠甲,走起路来发出铁甲相撞的声音。
灯火下,尹东陵那张脸清晰无比,较之当年眼角多了几抹细纹,不过那副五官已然熟悉。
他朝陆十念拱手行礼道:“参见七公主。”
萧长澹笑道:“本想明日特意引见你们认识的,不曾想倒是这样巧撞见了,说起来还是见早了一日呢。”
陆十念的喉咙堵得厉害,她苦忍住哽咽,喃喃道:“是太晚了。”
她若能早点见到尹东陵就好了,那她一早就知道六哥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