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也看清了马车内的人,她不可置信脱口道:“是你?!”
于黔锡瞬间想起上京那个七公主一脚把赵侍郎踹吐血的谣言,他下意识抽回剑,突然又觉得剑指七公主恐怕是嫌命太长,一时间弄得握着剑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十念上前一步,又朝冬宝道,“下来。”
冬宝不情愿撤了剑,从马车上跃下,跟在了陆十念身后。
“公子您受伤了?”于黔锡手忙脚乱撕了衣袂捂住祝絮阳手腕的伤口。
祝絮阳的目光始终落在陆十念身上,轻笑道:“陛下准许臣告假养病,臣觉得上京烦闷,便想出来走走。难不成臣在假中走去哪里还需要上报吗?”
放屁!
这个赵楟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陆十念冷笑道:“这大半夜的赵大人倒是有兴趣,我倒是不知梁州夜里还有什么景致能让赵大人流连忘返。”
祝絮阳绷了片刻,终于叹息道:“殿下当真要在这里听臣的实话?”
于黔锡忙道:“殿下,大人的伤口需要先处理。”
陆十念看了眼冬宝剑刃上的血迹,冷眼道:“忍着。”
祝絮阳自嘲一笑,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曾经那么粘着自己的七公主,还有同他亲如兄弟的冬宝都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手腕的伤口倒是不深,他看了看天色,怕是已过亥时了,银针使得太久,他的头开始痛了。
最多二刻钟的时间,他会痛得不省人事,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耗在这里。
七公主太聪明,他眼下也编不出能骗到她的故事。
祝絮阳无奈笑道:“殿下明鉴,臣是奉陛下之命来的。”
冬宝刚要入鞘的长剑直接停住了,他几乎本能看向陆十念。
陆十念倒是没有预料中的慌张,她直视看着马车上的人道:“奉什么命?”
“查户部的账。”
“谁的账?”
“梁州刺史王琏。”祝絮阳一脸淡定从容,长孙家是七公主母后娘家,他自然不能说要查的是长孙府。他得赌一把,养在深闺的七公主听到王琏的名字一时间不会同长孙府联系上来。
毕竟王琏娶长孙府庶出小姐时,七公主还没出生。
他要堵长孙一脉那么多人和亲戚,七公主不可能全都认识。
陆十念回头朝冬宝看了眼。
冬宝俯身压低声音道:“奴才是在晋王府反方向的巷子口遇到他们的,但奴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祝絮阳细细看着陆十念的脸色,紧绷的内心松了几分,她果然是不知道的。
陆十念又问:“你查到了什么?”
头越来越疼,已从先前的局部刺痛蔓延开来,祝絮阳下意识掐住了手腕伤口,试图令自己清醒一些,这才勉强道:“臣车内、房中一堆证据,殿下要亲自看看吗?”
陆十念径直上前,果真见他拿出了一堆纸张出来。
她随意扯过一张纸看了两眼,上面画着王琏在梁州的部署经营,她继续往下翻。
于黔锡小声叫了声“大人”,他一把撑住了祝絮阳道:“您怎的满身的汗?是伤势反复了?殿下……”于黔锡的脸色难看,“还请殿下体恤,让属下先扶大人回房。”
陆十念草草睨了车内男子一眼,满脸的汗,苍白的脸,瞧着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嗤笑道:“赵大人的体质也太弱了吧,从台阶上都摔了多久了,这伤还没好?不如叫我看看,可别是因为旁的原因让我来背锅。”
她说着直接伸手要去扣他的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