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过去的话题，我们两个人都不想多谈，我们往前默默走了一会儿，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一艘邮轮。

“这次你过来是旅游，还是有点别的什么事？”他问我。

“我想和老黑碰个头，老黑欠我一笔钱，我想和他碰个头，想有个说法。”

“老黑刚出来时候在这边，董事长回去以后，他在这边混不下去，半年前去老挝了，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有人说他去缅北，有人说他去妙瓦底。我觉得他不可能去缅北，那边虽然说是军阀割据，缅甸政府管不了，但到底谁在那边的势力最大，你比我更加清楚。几条枪的地方，缅甸政府会打不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笑了：“网上把缅北传得神乎其神，你是最清楚的，你介绍一下呗！”

“没有什么好介绍的，不管谁占领，都要有一套秩序。我们一个地级市长都比那帮军阀牛逼，我们国家背后军队在那里摆着。那边不是网上宣传的那样法外之地，我们一个省级公安派人过去，只要把名单往桌子上一放，当地军阀就得买账。这些名单中，有些名字直接告诉军阀，这几个人我们必须带回去，没有不照办的，换成我们也会照办，这笔帐拎得清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三国时候的军阀割据？想多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注意到他的言辞里面不断的用到“我们“，即使亡命天涯，他还是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一个逃犯的骄傲。

“最近网上闹得纷纷扬扬的噶腰子。”

他笑的大牙都露了出来：“你也会相信这种东西？完成不了任务殴打肯定是有的。你不要同情这些人，这帮人本来就是冲着发财去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去干什么？回到国内不好交代，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噶腰子，缅北哪有这样的医疗条件？缅北的出海口在哪里？还要过几个国际上合法的国家关口。那几个军阀都是在哪里看病的你知道吗？”

他把我问住了。

“泰国吧！”

徐辉笑了，说：“有去泰国，但是昆明最方便。”

我不想过多的讨论宏大叙事：“你有没有老黑的联系方式？”

“我给你他的微信，还有一个电报联系方式。我给他发过几次信息，都没有回话。有人说他现在老挝非常的落魄，靠开出租车过日子。在老挝开出租车是有条件的。我不认为这个消息可靠。”

“我有他女人给我的一个电话。”

“女人给你的电话肯定是假的，或者根本没用。都他妈的惊弓之鸟，防备心理最强。我如果不是知道你坐牢刚出来也不会认你。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在万象，或许他知道老黑的下落。”

我们慢慢地走回酒店，远远的看着阮文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朝他招招手。

徐辉请我们在酒店吃饭，期间，他见阮文辉懂中文，就少了很多话，都是一些家常。我知道他的心事，就故意问他在岘港周边有什么好玩的，他说你们可以去巴拿山。

回到旅店，我拿了二百五十万越南盾给阮文辉，告诉他，我们的合约到今天为止。他吃惊的看着我：“你不是要去胡志明么？”

“不，不去了。”我说。

“那你接下来去哪里？”

“我要去老挝。”

“你去老挝干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朋友。你已经陪我到岘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所以到这里结束。你可以明天再住一天，我来支付房费，后天你出发回河内。”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我可以陪你去老挝。”

“不行，你没有护照。”

“我不需要护照。”

“没有护照，你怎么通关？”

“我有办法。”他一脸的诡异。

“你不能偷渡。”

“什么叫偷渡？越南和老挝，以前就是一个国家。”

这话他说的没错，在历史上的法属殖民地的时代，越南，老挝，柬埔寨同属一个地区，但是这不能说服我让一个没有护照的家伙跟我到老挝，我担心这会给我带来麻烦。他见我不说话，努力说服我：“在老挝有很多我们的越南人，而且我听得懂他们的说话，我跟着你一起去，只会给你带来好处。”

“你听得懂老挝话吗？”

“当然，我的奶奶就是老挝人，她从那边嫁过来的。”他说得有板有眼，我说：“你说几句老挝话我听听。”

他说了几句和越南口音差不多的话，然后期待的看着我。

“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了，我是你的朋友，我跟你一起到老挝去。”

我动摇了，我说：“我按照正常的通关过去，你怎么走你自己想办法，我们到那边会合。”

他同意了。

和计划中的一样，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同样不想在岘港搭航班，我想骑摩托车过去，在这片摩托车的王国，摩托车和自行车一样，从越南摩托车骑到老挝和柬埔寨没有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