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马车停在暨阳县丞府后门,一人在门前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无人后,韩夫人抱着福儿从后门走出,匆匆上了马车,未耽误片刻,就立即启程,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还未走远,马车一侧的车帘就被人掀开,韩夫人从车窗探出头来,不舍地盯着后门阴影处,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亮,一直到马车行过拐角,再也看不见。
韩行千站在后门的阴影里,不住张望着远去的马车,左手紧紧攥住手心,指尖滴下鲜红,落在地上,随即消失不见 。
“韩大人,你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傅易欢从墙后黑暗处慢慢走出。
“我知道,”韩行千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压抑过后的沙哑,“留在这儿,会更加危险,只是云儿与我成亲至今,我们还从未长时间分离过,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他们夫妻之情确实令人动容。韩行千此人本有治世之志,又是专情之人,只可惜被官场疾风摧折,一步踏错,希望还不算太晚。”傅易欢在心里替他惋惜道。刑部尚书在朝会上揭发之事,断了二皇子的储君之路,甚至会累及宰相府满门,东窗事发,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在钦差到来之前,陈甫一定会抢先处理了韩行千这个最主要的证人,照傅易欢的估计,灭口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韩大人放心,我的人一路护卫,定会安全地把尊夫人和福儿护送至我在京郊的庄子安置,待之后事情了结,你们一家自有团圆之日。”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之后的事但凭王爷吩咐。”
“先回屋。”说完,傅易欢率先朝着府内走去,韩行千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深巷,再不留恋,也转身往回走去,步履间似乎多了些坚定。
屋内,君无念早就温好了一壶酒,满室华光,酒香萦绕。
傅易欢拿起酒杯,一口饮下,醇香在齿间徘徊数悉后,流遍全身,驱散了门前的寒意。
韩行千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开口道:“王爷,之后有何安排?”
“韩大人,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觉得该如何?”傅易欢不答反问。
韩行千拿不准傅易欢的意思,小心地试探:“下官认为不能露出破绽,一切如常。”
“韩大人聪明,不然他们还没进城就跑了的话,那这灭口的罪名还怎么加到陈甫身上。”说完,傅易欢的手自然朝酒壶伸去,谁知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傅易欢不解的看向握着他手的君无念,君无念开口道:“多饮伤身。”
傅易欢一哂,这人还真是把他当小孩了。
韩行千知道,陈甫和二皇子的罪名越多越能让他们无力翻身,对他,对傅易欢都是最好的,只是这样还是有些冒险,垂死前的挣扎必然是最为猛烈的,他有些担心,思索再三,开口说道:“这样,可能会有危险,王爷和大师还是先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