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这么晚?等你半天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顾清再次开口问道,似是不敢相信。
傅翎从树荫处走出,踏着月光走到顾清面前,抬手就抚上他的脸庞,低头专注看向那人,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我可是在这儿等你许久,你摸摸,脸都冻僵了。”
顾清十分听话地摸了摸傅翎面颊,发现入手一片冰凉,不禁皱眉,“怎么也不知道进屋,或者让九寅到豫王府通知我一声。”
“这不是看你与好友相聚不忍打扰吗?谁知道你这府上竟连个人都找不到,空空如也的宅子,我怎敢登堂入室,万一你又恼我,我可吓死了。”
对于他这样讨巧的话语,顾清是半句都不信,但又想到他脸颊冰凉,真是在院中站了许久,就赶快带人进了屋。
屋里因为没人,也没烧炭,比外面没有好多少,顾清正准备去唤人,九寅就走了进来,点燃炭盆,然后又默默退下,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顾清与傅翎两人。
炭火烧出吡剥轻响,门外朔风低吼,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满院积雪在沉沉深夜里唤着皎白月光。
“你为何不在宫中守岁,反而出来了?”顾清出声打破沉默。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想你了。”
“那真话。”
傅翎低笑了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我,而我也想你。”
顾清没有回答,他默默看向院中雪景,片刻后,淡淡说道:“你不该来。”
慧德帝那日在朝会上说要给自己定亲时,傅翎看到了顾清落寞的神情 ,他知道他心里必定十分难受,今夜在宫中与皇帝一起守岁,傅翎总感觉心神不宁,所以干脆说自己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他甚至来不及乘马车,一路骑马来到顾清家,看人不在,九寅劝他先回府,可是他却迫切的想见到顾清,所以不愿离开,但不知为何又有些不敢见他,就没让九寅去寻人,就这样内心不断拉扯,一直到刚才看到顾清,纷乱的思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但听到顾清的这句“你不该来”,傅翎顿时有种窒息之感,顾清的骄傲他何曾不知,他甚至想过拒婚,可是他刚得到慧德帝信任,在朝中也只是堪堪站稳,一个娘家背景深厚的皇妃可谓是他登上皇位的坚实助力,他爱顾清,可是现在似乎也没资格要了。
傅翎苦笑一声,“对,我不该来。”说罢,起身朝门外走去。
顾清没有看他,冰凉的手在袖中握成拳,克制着心里叫嚣的声音。
突然傅翎停下了脚步,猛然回身走到顾清身前,拉住他袖中紧握的手,带着祈求说道:“清儿,今日除夕,就让我们放下枷锁,一起好好守岁,行吗?”
顾清盯着他眉眼看了片刻,忽而扬起唇角,应声:“好!”
门外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忽然有浑厚钟声潮涌般地荡了过来,一声挨着一声,子夜已到。爆竹声顿时响成一片,满空赤红碎屑翻飞,无数烟火簇拥上浓墨夜空,绽开星芒,喧闹声将深夜吵醒。
“我们去院中放烟火吧?”傅翎开口提议。
“我府上没有备着烟火。”顾清说。
“无事,我备了,刚才来时,在街边看到有人卖烟火,想到还没和你一起过过除夕,就买了些。”
“孩子气。”
傅翎直接拉着他的手就往院中走去,“孩子多开心,什么都不用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