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凄厉的寒风悲鸣,城墙上褪色的战旗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血色,站在被战争践踏过的土地上,回望繁华的京师,才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何其的讽刺。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眼中早已没了希望,战火弄脏了他们的目光……
傅易欢心头堵塞,面对老人与女子炙热期盼的目光他感到喉咙剧痛,无法言语。不是因为这样的期盼沉重,而是自责!
他咽下苦涩,低声紧握老人苍老干枯的双手,低声忏悔,“是我回来晚了。”
“说得什么话!”老人皱起眉头,声音不自觉提高一些,“我虽然只是个边陲粗农,也知道京中那些弯弯绕绕多了,那么好的朔王,一个皇子,金尊玉贵的跑到北原,一守就是那么多年,到最后还被那些坏了心肠的诬陷,你那时候也是一个小娃娃,能保下自己就不错了,这些我们懂的。”
“是啊,少将军,你可别多想,你能记着北原,还想着回来帮我们,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一旁的女子也不由插话劝慰。
君无念走到傅易欢身边,帮他挡住寒风,傅易欢侧目,看见他沉静看向自己的眼神,知道这无声的安慰代表什么,心中的苦涩缓解一些。
“是朝廷对不起你们,”傅易欢看着眼前残破的一家人,沉声说道,“我代朝廷向你们赔罪。”
语罢,傅易欢对着老人一家弯腰见了一个大礼,沉光也跟随着傅易欢一起见礼。君无念举起右手行了佛礼,口中梵音沉沉。
“这怎么使得,我们怎么受得起。”老人慌忙伸手要将傅易欢扶起。
“受得起,北原所有人都受得,反而是中原受不起你们的供养。”傅易欢起身,“如若没有北原军民在北边竖起的这道防线,中原早就落到外敌手中,哪还有现在的繁华。”
“没有北原军,我们也守不住,所以小将军,千万别自责,是你父亲的福荫一直庇佑着我们呢。”女子道。
“对对对,”老人频频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躲在女子身后的小姑娘说道:“快,丫头,给小将军磕头,要没有北原军救你啊,哪有你的小命。”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傅易欢一眼,她的眼睛亮亮的,似乎有光落在里面。听了爷爷的话,小姑娘忙就要跪倒地上。
傅易欢一惊,连忙蹲下身阻止,“别别别,不需要如此。”他抬手将小姑娘脸上的灰尘擦了擦,轻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几岁。”小女孩声音很小,有些听的不是很清楚。
女子急忙代她解释,“当时我们这儿被戎狄侵扰,这女娃是那时北原军在路边救的,她的父母都……哎,当时那个带头的将军说军营里不适合养小女娃,问我们愿不愿意收养她,我就答应了,这也算是弥补了我的遗憾吧。”
说到这个,女子还是不觉湿了眼眶,失子之痛,是母亲无法愈合的伤口,也许有了这个小女孩,能补偿一二吧!
小女孩很懂事,看到女子眼眶湿润,抱住女人大腿,“我会乖乖的,以后等我长大了,会代替哥哥好好照顾您和爷爷的。”
女子被女孩的话感动,露出笑脸,将女孩抱在怀里掂了掂,“丫头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