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霜,细雪纷飞…
一缕阳光照进徵宫的房间中,帘幔之中伸出一截玉臂…
随着手臂被收回帘幔中,伴随着铃铛声,兰鸢坐起身。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幽怨的看了看身旁一脸餍足的少年。
“你自己的醋你都吃?”兰鸢的嘴都能挂油壶了,前几天作的死,在少年宫远徵走后就受到了十倍的偿还。
宫远徵起身,眼神不屑:“小孩子的醋,我才不吃!”
“是吗是吗?那这里是谁咬的?”兰鸢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上面一朵红梅绽放,微微发紫,可见下口之人怨气有多重。
“是你过分了,分明知道我能看到,还一直撩拨他!”宫远徵有些委屈,他当时在识海中无时无刻不想冲出去掌控主导权。
“他?他是谁啊?”兰鸢戏谑的说。
“是你前世的小情人!你还有脸问我他是谁?”宫远徵扬起一抹笑,带着狩猎者的危险,凶狠道。
兰鸢被宫远徵逗乐了,配合道:“原来我们前世就在一起啦!”
宫远徵微怔,明白了兰鸢的意有所指。
是了,他们前世就在一起了,所以,他在别扭什么?
兰鸢她,从来都只有一个他罢了!
无论她是药房里养大出云重莲,还是姑苏兰氏的兰芷鸢,是长生殿的鸢尾花,还是不周山的蓝白鸢尾,她从始至终,都是他宫远徵的鸢尾花罢了!
世间轮回诸多,沧海一粟,身在红尘中,没有人可以看透命运,世人苦苦挣扎,想要挣脱命运,却总是会越陷越深。
而宫远徵却恨不得这根命运的红线缠的再紧一些…
人这一生,总会有诸多遗憾,沉溺过去,只会错过将来。
天命难违,青丝何叹?无憾此间,有徵之鸢!
宫远徵心下微动,扬起一抹笑,将兰鸢搂进怀里,不让兰鸢看到他眸中的细碎。
兰鸢的手抬起,轻轻的拍着少年的后背:“远徵弟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上天当真怜我!”宫远徵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细微的哽咽。
兰鸢拍着背的手一顿,从宫远徵的怀里起身,一脸质问:“上天是谁?”
宫远徵:……
“跟你学的,哼!”兰鸢扭头,耸肩,学着宫远徵的样子。
宫远徵宠溺的笑了,揉乱了兰鸢的头发。
兰鸢将宫远徵作乱的手拿下,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宫门选亲!”宫远徵起身,微开的领口透出白皙的肌肤,还有精致的锁骨。
修长的脖颈处印着朵朵红梅……
兰鸢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少年穿好衣服将她的衣服递给她。
“我去看看小厨房还有没有吃食,若是没有,我们便去角宫,起身吧!”
说罢,便开门走了出去。
兰鸢摸了摸咕噜叫的肚子,双手捂住的脸,这么大声吗?连远徵弟弟都听到了?
兰鸢洗漱好,便见宫远徵端来一盘有些眼熟的糕点,还有两碗白粥。
“这是?”
宫远徵脸色有些不好:“云为衫让人送来的,说是做多了。”
兰鸢好笑的拿起一块糕点,哪里是做多了,他们今早未起身,怕是云为衫知道了特意做的。
今日宫门的下人都被调遣去准备选亲事宜去了,徵宫之中显得有些冷清。
“你不可多吃。”宫远徵在兰鸢吃第三块的时候将盘子拿走了。
云为衫的糕点,怎么还不上记性?
兰鸢只好拿起勺子喝起粥来,刚喝了一口,兰鸢就站起来:“我们去旧尘山谷吃早膳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兰鸢想去凑热闹。
“新娘要傍晚才到!”意思很明确,你现在去也看不到。
“谁说我要去看新娘了?我感觉有人回来了!”
“谁?”
“月长老!”
“好!”
旧尘山谷之中,车水马龙,一小贩打开热气腾腾的蒸笼,雾气瞬间蒸腾,他用扇子扇走热气,却见眼前出现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男女。
男子眉眼温和,带着清冷,女子娇俏可爱,让人一眼就心生欢喜。
“两位要来点什么?”
“一笼汤包。”
一锭碎银子放到桌子上…
“好嘞,两位一旁先坐,马上来。”
两人并肩坐在小桌子的一侧,不一会小贩就送上来了一笼包子,包子刚出笼,上面还冒着热气。
“不直接回宫门吗?”
“不用,总要给那丫头一个出来的理由不是!”月长老拿起眼前的小碟子,倒上桌子上放好的酱油,夹起一个包子蘸了酱,放到云雀身前的盘子里。
话音未落,云雀盘子里的包子就被一个筷子夹起,送入了口中。
兰鸢出现在桌子对面,被烫的吸溜吸溜的扇着风:“月老头,就准备一笼包子,别告诉我你没钱了!”
说着就要再夹包子,被月长老拦下:“要吃自己买。”
兰鸢收回筷子,嘴撅起,轻哼了一声。
宫远徵在和小贩说着什么,放下一锭银子,走过来坐在兰鸢身边。
“月长老!云雀姑娘。”
“徵公子。”
见面见礼是刻在骨子里的客套,兰鸢随意的拱了拱手。
“月老头,你们怎么回宫门了?莫不是,又算出什么天机?”
月长老垂眸,没有回答兰鸢的话。
兰鸢:行行行,跟我演是吧!
“月长老,你与云雀此次回来,可是要长住?”
“正是!”
“不走了?”
“不走了。”
兰鸢刚要再问什么,小二便端来了两笼汤包和一碗面条:“客官请慢用!”
兰鸢:……
看了看月长老,又看了看云雀,兰鸢夹起一个汤包,蘸了酱油,一口咬下,又被烫的一哆嗦,但她依旧一口一口的嚼着,面无表情。
月长老从兰鸢的那笼包子里又夹回一个,放入云雀的盘子里。
兰鸢:……
宫远徵在一旁笑的宠溺:“吃面,一会坨了就不好吃了!”
“你不吃吗?”兰鸢见只有一碗面。
“你说呢?”宫远徵一脸假笑,一副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的表情。
兰鸢恍然大悟,为了秉承不浪费,那两碗粥都被宫远徵喝了。
兰鸢吸溜着面条,感受到手心的月书在见到主人时候的异常激动的灵力波动。
兰鸢一脸嫌弃,果然别人家的东西养不熟!
抬头对上月长老,从桌子底下将月书还给他: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让人烦心!
月长老淡淡一笑,将月书收回袖中:你当初从我要的时候,不是还很喜欢吗?
月长老摇摇头,这喜新厌旧的丫头,不知道随了谁?
兰鸢从月华神君要来月书,是为了给远徵弟弟解因果,后来才发现,这因果根本不由她控制,就连她从月华神君要月书这件事,月书上面都是早就记载的明明白白的了。
她承认,就这件事情,她确实没有远徵弟弟看的透彻,但远徵弟弟没有反驳她,甚至没有阻拦她,只是陪着她胡闹。
兰鸢看着身旁的宫远徵,她何其有幸,天上地下,能有远徵弟弟作陪。
世间所求知我者不多,唯一人足矣。
在这时光的长河之中,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神仙的寿命没有尽头,就算看尽世间繁华,
遇到各种形形色色,回首向来,唯徵知鸢。
月长老看兰鸢神色轻松的样子,不由得眼中带着笑意,兰丫头要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越是阻拦,越适得其反,那便顺着她,依着她,她总会发现端倪。
月长老看了看兰鸢身边的宫远徵,宫远徵也抬眸对上月长老,眼眸流转之间,无须言语 ,宫远徵扬唇一笑,眼中的精明尽显。
月长老垂眸,不得不说,这少年是聪明的,他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也懂得如何让兰鸢开心,只有这样的宫远徵,才能牢牢的栓住兰鸢的心。
兰鸢迅速的解决了碗中的面,一碗阳春面,里面还有几块卤牛肉。
兰鸢喝完了碗中的汤,对上云雀的目光,羞涩一笑,拿出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不小心打了个饱嗝。
她起身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起逛逛?”
“好!”云雀站起身,笑着走到兰鸢身边,回头看了看月长老。
月长老淡笑,起身跟上。
“客官慢走啊!下次再来!”小贩开了个好张,热情的欢送。
宫远徵却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走远的兰鸢,闪身离开了。
兰鸢鬓便的碎发被风吹开一瞬,她神色未变,继续和云雀聊着趣事。
旧尘山谷中有一条溪流通往宫门,宫远徵第一次给兰鸢编辫子的地方,便是这处。
陆远舟和宫茜徵刚发现此地,还未说两句话,一道暗器便朝陆远舟袭来。
陆远舟神色一凝,强大的妖力在周身萦绕,抱着宫茜徵躲过了那道暗器。
“茜徵,过来!”宫远徵见两人离的那么近,眉头微蹙,带着老父亲严厉的语气说道。
“爹爹!”宫茜徵有些惊讶,她爹今日怎么会出宫门?
陆远舟看到是宫远徵,微微放松,收回了搂着宫茜徵腰肢的手,另一只手中把玩着凝魂珠。
“卓公子这是怎么了?许久不见,一见面就送来这么大礼?”
宫远徵见宫茜徵迟迟不动身,又看到陆远舟手中转动的凝魂珠,还不明白吗?
他就说为何宫茜徵去东海后,陆远舟也突然在宫门消失,他问兰庭那小子,那小子支支吾吾的说什么,陆哥哥在宫门待着无聊,出去走走。
原来是走去东海了!
还,拐了他闺女?
宫茜徵思索了片刻,拿出九品星夜盏:“爹爹,娘亲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娘亲也出宫门了吗?她现在在哪?”
宫茜徵眸子发亮,爹爹和娘亲形影不离,既然爹爹在这里,那娘亲一定也出来了。
“哼,你那般算计你娘亲,好好想想怎么跟她解释吧!”宫远徵见宫茜徵虽然一副相见娘亲的样子,但是脚步却未动分毫,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还不跟上!”宫远徵的声音传来。
宫茜徵却是松了一口气,跟上宫远徵。
但随即,宫远徵身形一闪,与她擦肩而过,封住了她的周身大穴,顺便给她套了个结界,拔剑便往陆远舟袭去。
陆远舟抬手,黑色的伞出现在他的身侧,对上宫远徵的剑,让宫远徵的剑微微弯曲。
宫远徵在空中旋转半周,剑与伞错开,而他自己则是闪身上前,手中的暗刃抵上了陆远舟的命门。
“爹爹!”宫茜徵被困在结界中,有些焦急,她用力的冲开周身被封的穴道,额头上满是汗珠。
陆远舟看着脖子下的暗刃,周身的妖气一收,一副活够了,任人宰割的模样。
宫远徵轻嗤一声,收回了暗刃。
“劝你收回你的心思,我们还是朋友!”宫远徵手一招,和那把伞一起落在地上的剑被他收回手中。
“卓公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思?”陆远舟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没看到宫茜徵那一瞬间有些失落的表情。
“但愿如此!”宫远徵挥手解开了宫茜徵的结界,路过宫茜徵时,拉过宫茜徵就走。
宫茜徵回头看了看嘴角微微透出一抹鲜红的陆远舟,心,揪了起来。
宫远徵侧头看了看,拉着宫茜徵走的更快了,笑的嘲讽,都是他玩剩下的!
陆远舟收回自己的伞,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步跟了上去。
他理亏,自然要示弱了!
春来酒楼,天字一号房,兰鸢给云雀介绍着春来酒楼的特色菜。
云雀一一品尝,赞不绝口…
楼下传来脚步声,兰鸢推开窗,冲着下面的三人招手:“这里!”
蚩璃抬头,笑着回应着兰鸢,眼睛亮亮的,兰鸢复活的事情她听说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徵宫找她。
尘月蕉和蚩璃带着月尘心跟着小二上了楼。
云雀却是有些紧张,她局促了起来。
月尘心结合了云雀和月长老的所有优点,十六岁的少年,如谪仙般不染凡尘。
“父亲,母亲!”月尘心行礼,顿了顿,看向兰鸢。
“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