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睁开眼睛,看到副陌生但清秀的少年面孔,少年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个同样富豪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挑美奴的贵客。
“小奴见过、见过各、各位大人。”小奴跪到地上,笨拙的说着恭维话:“大人来…来此,使得…”
“好了,你别说了。”
少年将小奴拉起来,回头道:“父亲,我就要这个。”
于是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一个储存期限还有二十五年的小奴被男人买回家中,送给自己的儿子当玩物。
最初,小奴在男人家中做什么都畏畏缩缩,但它很快就发现,它不会因为撒了茶水被割掉手指,也不会因为卫生打扫不好而被揪着头发打骂,也不用服侍人做什么奇怪的事。
小奴认为养育它们的老奴的经历或许是不寻常的,因为有的人并没有那么坏。
少年待它和善,教它称呼他为小公子,称呼男人为大老爷,小公子和大老爷会准许它和另一个养在家中的老奴在桌子上吃饭,准许它们睡床铺,准许它们在家中无客人时穿人的衣服。
有时到了夜晚,小公子还会拿着不知哪来的破旧且带着臭味的书在它床前读。
小奴听得似懂非懂。
后来一阵子小奴才知道,小公子怕黑,来读书是因为男人半夜带着许多工具出去了,不知是做什么,总之每每走前,男人都会在长着老鼠尾巴的神像前上香跪拜。
小奴也会在闻到香火味后,满心期待的等着小公子来它的房间里读书。
如此美满的过了一年,小公子二十岁,在家中供奉的神像面前举办了成年礼,请了街坊邻里,和小公子的玩伴。
“文芝真是越来越俊逸了!”
“辛兄,你儿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小奴听来客如此的恭维着。
那夜,初次碰酒的小公子喝的烂醉,跑到小奴的床上赖着不走,储存期还剩二十四年的小奴精心侍奉着。
小公子抓住它的手,醉醺醺道:“想你不过也是个可爱的小娃娃,怎么就不能放肆的在街上玩耍呢?”
说完还哭了起来。
小奴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叫来大老爷,把小公子给背走了。
隔天傍晚,酒醒的小公子在院中练武,一手长枪舞的虎虎生风。
“呦,醒啦?”小公子看见小奴,收枪大步走来,一手抱起小奴:“今晚有花灯展,我带你去看。”
奴不能在街上走,到了时辰,小公子与小奴一起坐上马车,行至放花灯的地段,拉开帘子让小奴看。
“哇!!”漫天花灯五颜六色,映在小奴眼中。
“等着。”小公子跳下马车:“我去猜灯谜给你赢一个。”
而后小奴隔窗看着小公子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挑,似乎终于看到个满意的,站在那儿猜起了谜语。
一只小兔子花灯被送到了小奴手中,小奴爱不释手。
小公子笑的宠溺:“你要喜欢兔子,我让我爹去盗…不是,去找个回来。”
小奴眼睛晶亮:“真的吗?”
“当然。”小公子信誓旦旦:“这两天就让你养上白白胖胖的小兔子。”
小公子失约了。
从花灯会回来的第二天,大老爷外出,小公子被朋友约出去玩,一夜未归,小奴从天黑等到天亮,没有等来小公子,没有等来大老爷,也没有等来小兔子,等来的只有许多穿戴统一服饰的男人,将它和老奴抓走。
小奴没有惊慌。
因为它认为小公子一定会来救它。
它是如此的坚信着。
小奴坐在囚车里,努力平复着内心,当车队路过一处街角,有液体滴在小奴头顶。
它抬起头,随着囚车继续移动,也随着它转动身体张望,一具全裸着吊在横梁上的美奴的尸体逐渐在它眼中展现完全。
那尸体很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刀伤,两腿之间血肉模糊,死死瞪着眼睛,一副不得瞑目的怨毒表情。
小奴脑袋一片空白。
它不该认识那个已成尸体的美奴才对。
可为什么……
小奴手颤抖着举起,试图去够那尸体的脚,可它们分别在囚车与绳子的束缚下,距离显得如此遥远。
为什么…
为什么那美奴长着小公子的脸?
小奴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它眼前发黑,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恍惚中,它听到外边的男人骂道:
“这该死的奴,竟敢扮成人,欺骗世人这么些年!”
“恶心的贱东西!”
“贱奴要反了天了,简直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千刀万剐都便宜它了!”
“我以前居然还跟它称兄道弟过!回想起来真是恶心,太恶心了!”
“…………”
伴随着砰的一声,小奴倒在囚车里。
彻底晕厥前,它的眼角溢出泪水。
它知道,它的小公子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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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清霄平安返回宗门,可百龙门讨伐万兽疆域一事,却是遭遇了阻碍。
麻烦便在于万兽疆域八大宗门之一的地位。
不同于其他小势力的快意恩仇,八大宗门由于各自底蕴积攒不易,皆不愿轻易参与纷争,因此立誓言签订过和平盟约,若非有超过一半的联盟宗门同意,否则即便是排行第一的百龙门也不得擅自毁约攻打任意联盟宗门。
龙圣倒有实力率百龙门碾压万兽疆域,不需要任何帮助,可他一旦这么做,不仅会让其他联盟宗门敌视,还会引来天道法则的惩处。
到时宗门与世家相互关联,落井下石来围攻百龙门,那百龙门可就危险了。
因此,救回洛川清霄的当晚,百龙门便给除万兽疆域之外的其他六大宗门送去了讨伐万兽疆域的声明,然一夜外加一上午过去,只有朱雀谷和九尾神宗盖了章将声明送回,并表示准备好了援兵。
其余的,麒麟门、凤凰神宗、仙剑宗公然装死,与万兽疆域交好的玄武池则回信表示:
‘只凭那三不沾的基地和穿着万兽疆域弟子服的不明身份的生灵,不足以定万兽疆域的罪,还请百龙门掌门明事理,莫被宵小之徒挑唆,收集好证据再做打算。’
当然说的没这么简洁,纸用了三张,每张字都密密麻麻,不过表述意思大抵如此。
这让洛川清霄好生气愤,怒拍议事厅的桌子:“玄武池包庇的也太明显了!我看他们也没少因为万兽疆域获利,这两个破宗门,都该灭了才好。”
李恭耽提议:“算上我们,已有三个宗门要讨伐万兽疆域了,现在只差两个宗门的盖章就能出兵,我们再多派弟子去劝一劝,实在不行,我亲自去。”
有一长老摇头说道:“没有用的,万兽疆域妨碍不到他们,反而如果支持攻打,盖章后为表心意,他们势必要派出一些援兵,无论如何都会有损失,他们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另一个长老也道:“难办啊…”
音和天沉默站起身,甩袖而去。
这回李恭耽倒没有管他,再怎么说音和天也不是个莽夫,即便是为他那交好的万兽疆域少宗主考虑,他也不会先一步去惊动万兽疆域。
而龙圣自始至终都坐在主位慢悠悠喝着茶,未曾有什么表态。
三天后,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起因竟是各地小势力们的联合起义,他们把万兽疆域明里暗里的恶行全部列举,四处张贴,呼吁着所有龙界生灵要大力支持百龙门斩除罪恶,甚至联合许多大势力管辖区域内的平民集体跪在其势力门外求公道。
最初像麒麟门这样的一流宗门以及一些一流家族并没有在意,直到许多居民因为他们的不管不问搬出城镇,负责监察税收的各势力高层估算着下月的收益慌了神,迅速向更高层递交了数据,先前装死的那几个联盟宗门和一些一流家族这才顾及着资金损失,从而睁开他们的贵眼。
于是先前苦于有仇却不能报的百龙门,不仅收到了除万兽疆域外其他所有联盟宗门盖过章的声明,还获得了很多一流家族物资上的支持。
百龙门掌门住处,洛川清霄占着龙圣的书桌,边翻看弟子搜罗来的传闻边乐道:“师兄,上头写最早是有几个散修哭闹说丢了孩子,逐渐拉帮结派,并借百龙门要讨伐万兽疆域的小道消息快速起势,这都是你安排的吧?”
“并非本尊。”远处台阶之上,于圆形宽广床铺中央打坐修炼的龙圣缓缓张开双目:“不过此事确有幕后推手在煽动民愤。”
洛川清霄不觉得奇怪:“肯定是和万兽疆域有仇的某一方。”
“总归对我们有利,我们还得谢谢他呢。”
龙圣缓缓吐息,将周身围绕的灵力回收入体,起身下床:“既如此,通知下去,准备出征。”
“是,掌门师兄!”洛川清霄一拱手,随后迫不及待跑了出去,心想着要把这消息赶快通知那位日渐消沉的师侄。
天乐师侄啊,你的玩伴有救了!
洛川清霄御剑飞驰,眨眼消失在云海。
…………
万兽疆域地牢内,有一身影正悄无声息的接近着某间牢房,由于牢房禁制的单面隔音效果,一道不停的在汇报着什么的男声传入这身影的耳朵。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声音也逐渐清晰。
“许多干尸已被送回其家属家中,邪功之事成功曝光,此刻已传遍大街小巷。”
“不止七大宗门,万兽疆域或可能成为龙界公敌。”
轰!
牢房门重重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一老态龙钟的身影鼓着掌迈进门槛,引得被铁链吊在高处的青年和一旁站在地上的黑袍生灵齐朝他看来。
“本座的好徒儿。”当尘埃散去,辄羽那扭曲的笑容尽数展露在二生灵眼中:“你玩的挺花啊。”
看清来者,原本在汇报的黑袍生灵闪身便消失不见,只剩重伤在身的青年还挂在墙上,气若游丝的冲辄羽笑道:“师尊,您闭关出来了?”
“听说是本座罚的你,已让你在此挂了四天。”辄羽也在笑,只不过这笑颇有些咬牙切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本座怎么一概不知?”
“师尊,您真是贵鸟多忘事。”
青年的表情天真无邪,但话语间怎么听都带着点儿讥讽的意味:“您之前非要抓百龙门的长老修炼邪功,弟子劝您三思,您却把弟子打了一顿关在这儿,现在事情闹大了,您还要来责怪弟子么?”
辄羽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用灵力断开铁链,在青年落地前飞身上去一把掐住青年的脖子,狠狠往墙上按去:“白穆!!你真是好的很!!本座近万年的基业,竟因你这孽障毁于一旦!!!”
头部遭受撞击,青年白穆感受着后脑勺流淌的滚烫液体与脖子上越来越重的力度,不仅不慌,还更加放肆得开口嘲笑道:“师尊,就您这…驭下之术,您以为您能有…多少衷心的手下?好不容易…有个…有点能力的妖九,忠诚跟随您…近万年,结果被您亲手葬送…剩下的要么是墙头草,要么…不堪一击…”
“哈哈哈哈哈…木已成舟了,您才…知道消息,哈哈哈…师尊…您可真是英明,哈哈哈……”
听着青年的笑声,辄羽莫名平静下来,突然松开手,道:“你如此肆无忌惮,是料定了本座不会杀你。”
“你果然知道夺舍的事。”
白穆滑落在地上,捂着脖颈喘了几口气,这才又笑道:“不然呢?这算什么难以查询的事么?”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还留在这儿,应该趁机跑掉,改名换姓藏匿世间,到时本座即使留有你的精血,若被抹杀,也没办法再找你。”辄羽冷淡的看着他:“可你非要耍小聪明,妄图留下来把自己摘干净。”
辄羽仿佛对万兽疆域将迎来的毁灭释怀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如此行事,倒便宜了本座。”
白穆躺在地上,盯着高处的辄羽的脸看了一会儿,扬唇挑衅道:“怎么,你有信心在百龙门攻破这里前成功将我夺舍?”
辄羽回以森然微笑,言语意义不明:“小子,你才活了二十年,见识还是太短浅。”
白穆嘲讽神情不变:“是啊,还得请师尊多指点不是?比如怎么做到九万多岁还被一个二十岁小辈耍的团团转?”
辄羽根本不跟他斗嘴,抬手封印其灵力,将之背到后背上,像哄孩子一样掂了掂:“乖徒儿,为师带你去个好地方疗伤。”
言罢御空飞出地牢,向着未知地闪身而去。
师徒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些话并不需要明讲,各自也都能思虑到。
比如白穆故意把自己折磨成重伤,为的是防范辄羽有无视修为差距也能夺舍的招数,以此拖延时间。
再比如辄羽说带白穆去养伤,实际代表他放弃了宗门,要奔波逃亡,且还会一直囚禁白穆,直到他夺舍成功。
这对彻底翻脸的师徒,一个举止慈祥,稳稳当当的背着徒弟,一个神态乖巧,安静的把下巴靠在师父肩膀上,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是什么感情很好的亲爷孙一起出行。
然他们互相对彼此的算计,双方心里都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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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末尾前,姬无忧怎么也没想到小公子会是个女人。
根据小女孩的描述,小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身好武艺,打起架来许多同龄的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如此英才,偏偏出生于这样一个错误的时代,惨死在不公待遇中。
姬无忧愤恨之余又觉得惋惜。
“神仙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小公子、变回来呀…”小女孩哭的眼睛都肿了:“我好想她…我想告诉她…她也是女孩子,是人,不是…不是扮成人的奴…”
“凭什么、凭什么都冤枉她啊…她根本没做过坏事…”
姬无忧不再让她用手揉眼睛,翻出袖子干净的里层在女孩眼角轻按,吸掉眼泪:“都会好起来的,咱们做个交换好不好?”
小女孩抽噎问道:“什、什么交换?”
“你以后好好努力,好好生活,把其他的小朋友都照顾好,我就用神仙法术实现你的愿望。”姬无忧头一回主动认下了神仙的名号:“你相信我吗?”
小女孩又一次泪崩,不住地点头:“那、那说好了。”
姬无忧笑道:“嗯,说好了,神仙从不赖账。”
小女孩扑进姬无忧怀中又呜呜哭了许久,直到一滴泪也挤不出来,这才弱弱道:“我、我是不是要…要每天给神仙哥哥磕头呀?”
姬无忧用手揉搓着她的小脑袋:“不用,只要你们过得开心了,我就能因为你们的开心而获得我想要的。”
“所以别哭鼻子了,开心起来,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姬无忧一下一下拍着小女孩的后背。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乖了,相信我。”
小女孩睡着了,蜷缩在姬无忧怀中,睡得无比安稳,姬无忧夹着薄毯,将小孩儿抱回马车安顿好,这才回到篝火旁,发现雾行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
“她们都好可怜。”雾行道。
姬无忧坐回自己位置:“你都听到了?”
“没听全。”雾行叹口气:“但听了个大概,咱们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说不定正好能救下那位小公子。”
姬无忧默默给篝火添上根柴,看着木柴接触火苗的地方逐渐被染上层黑色,这才轻声道:“现在也不晚。”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
次日。
挨饿一晚的雨落早起给自己做了粥,让姬无忧雾行和所有的孩子们也有幸尝了一回这世界巅峰级的厨艺。
食材软糯口感香醇的莲子白粥下肚后,姬无忧突然觉得自己那汤米分家的蔬菜乱炖确实搬不上台面了。
怪不得雨落会嫌弃,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美滋滋吃过早餐,雨落十七他们的下属赶在正午前陆陆续续带着大包小包,甚至巨大的箱子神降来了。
如此凭空出现的修行者们免不了也被孩子们追着叫嚷了一阵子神仙。
姬无忧从书箱中翻出认字书籍,开始教孩子们一个一个的认字,而那些下属在雨落十七的指挥带领下,也开始了他们夜以继日的打捞工作。
两天时间,这群修为被压制的修行者凭借问鼎整个人界的武道能力,从湖中打捞出整整三十二尊人类老者的巨大雕塑,其中有男有女,每个少说也有两层楼高。
除了那手捧种子的雕塑,其余雕塑站姿整齐划一,垂手而立,唯独头颅扬起的方向不同,似乎在齐看向某一处。
雨落想了想,命手下将他们的站位调正,使那个高举手臂捧着种子的老者雕塑立在中央,让其他雕塑的‘视线’均在那高举的石手上,三十二尊雕像顿时彼此关联起来。
[有点眼熟。]陌久违的先开口说话:[有好几个雕塑的面孔,我似乎在虚空中心见过。]
所谓虚空中心,是姬无忧得知的陌所居住的,一个超脱出任何世界的区域,同时也是陌任职的混沌督察局的立足之地。
[撞脸了?]姬无忧揣摩道。
陌道:[撞脸不会一下撞这么多,不像是巧合。]
她紧急翻看起资料,在看清楚结果后却又觉得诧异。
[嗯?确实是你们世界的原生民。]
[且还留有过神话传记——《农祖与三十一人祖》?]
与此同时,雨落十七的手下也在攀爬过程中,成功在雕塑上找到刻字。
“报,举种雕塑一号后背有刻字,为‘农祖崔斯和’。”
“报——雕塑二号也有刻字,为‘人祖陈芸’。”
“雕塑三号刻字为‘人祖董振芳’。”
“雕塑四号……”
“…………”
“雕塑三十二号刻字为‘人祖之首许正’。”
“全部检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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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如影子般尾随着辄羽。
潜伏是每个暗卫的基本功,十七因为没什么别的专长,整日苦练此项技能,如今跟了大乘期巅峰的辄羽一道,竟还没被察觉,算是有所成就。
可惜辄羽老早就知道十七的存在,前者凭借修为优势,到底是将后者揪了出来,闪现至其身前,一脚踹至远处。
十七半空翻滚一圈,平稳落在一处峭壁之上,转瞬又消失不见。
“瞧瞧你养的好狗。”辄羽背着白穆,目光追着空中轻微的气流变化快速扭动着头颅:“被发现还不死心。”
白穆没说话,慵懒的歪脑袋改用脸靠上辄羽肩膀,合眼假寐,大有‘你们先打着我睡一觉’的意思。
他现在不能多言,无论是开口让十七撤离还是说反话表示不在意,都容易让辄羽感觉到他对十七的上心。
被绑走本就在计算之中,他尚有保命招数,可十七没有,一旦因辄羽过多关照而被发现大乘期修为不实,十七多半要死在这里。
冷处理是白穆紧急关头能想到的对十七最好的保护方式。
“短短几年,养出来个大乘期,体内还没种蛊虫。”
辄羽笑道:“本座承认,本座的驭下手段是不如你。”
白穆不耐烦的甩甩尾巴,睁开眼道:“你打不打?觉得打不过可以先把我放一边。”
辄羽收起笑容,语气淡淡:“倒也不必。”
言罢祭出一件亮着蓝色光辉的悬空法器。
翁——!
淡蓝光辉以法器为中心如水波般快速荡漾开,白穆头疼欲裂,一时间思绪全部清散,大脑一片空白。
等再回过神,辄羽已经背着他御空飞出不知多远,四周景象频闪到看不清,也再不见十七隐匿的痕迹,只剩那法器还稳稳的悬浮在白穆脑袋旁边,仿佛是静止的一般。
…………
“诶呀——十七大人哎——”林主管一拍大腿,哀嚎道:“您怎么还能把少宗主给跟丢了呢?!”
“没有他,谁来给咱们作证啊,到时其他宗门都打过来,咱们不是完蛋了吗!”
十七垂头不语,像什么做错事的小孩般站在角落。
林主管见他这丧气模样,也彻底失了信心,脱下万兽疆域外袍起身往地牢外走去:“跑吧跑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先撤了啊,你们也快收拾收拾离开吧。”
“站住。”沈思厌什么也没做,只凭单纯的讲话,就让林主管蓦得停下脚步:“无论少宗主如何,你都该做好你应当做的事,若想临阵逃脱,就别怪我替少宗主先行料理掉你。”
沈思厌的言语威慑是有作用的。
不止林主管匆忙跪地求饶,连其他高层也纷纷弯腰俯首表忠心。
其实沈思厌修为还没这几个高层高,前者只有仙道初期,后者们却没一个低于仙道中期。
放在以前,在场的高层都是见钱眼开自私自利的主,完全就是一盘散沙,今时今日能如此听命于沈思厌,纯是等价交易术的功劳。
沈思厌忍辱负重良久,攒了不知多少等价交易的控制次数,在场高层们皆在他上三个小境界以内,他能用等价交易术强制操控三息,对修士来说,三息时间用来自杀,简直绰绰有余。
被控制的高层没有敢不听他的,不听命令的已经全部死掉了。
“好了,都起来吧。”沈思厌有条不紊的安排道:“刚刚得到消息,说百龙门的兵兽已开始集结,咱们也准备起来,备甲兵具卒乘,把那几个夺舍者分别安排到合理又显眼的位置,务必让来参战的势力都瞧见。”
“到时打起来,诸位都莫要恋战,及时顺着就近传送阵撤退。”
沈思厌用法器幻化出沙盘虚影,手指一处山谷。
“我会在此处等你们。”
高层们纷纷拱手应是。
“林主管你不必参战。”沈思厌又道:“你就负责稳坐地牢,等他们来找少宗主,汇报少宗主行踪。”
林主管悲道:“可是沈大人,我哪知道少宗主行踪啊?”
十七闻言,头更低了几分。
沈思厌不胜其烦:“咱们少宗主把那百龙门掌门二弟子迷的晕头转向的,用得着你在此咸吃萝卜淡操心?那牢里不是有少宗主的血吗?他们要找,有的是方法找。”
十七猛的抬头:“那我们何不先行去找?”
对待白穆看重的十七,沈思厌换了副态度:“不是我不想找,找到了咱们也做不了什么,且容易因小失大,我若是早到大乘期,说不定早把辄羽都控制了,但没办法啊,少宗主对我不信任,升成仙道初期他就不让我继续修邪功了,如今就凭咱们这些货色,都不够辄羽杀来玩的。”
林主管在一旁听着,心里止不住的冷嘲:
就你还控制辄羽呢。
表现得好像多忠诚一样,能找却不去找,哪怕先定出位置来也好啊,还在这假惺惺的安排我们去办事,是怕少宗主回来抓你把柄吧?等少宗主死讯传来,怕不是撒丫子跑的比谁都快。
林主管在沈思厌看不见的地方悄咪咪翻着白眼。
仙道初期就这个样了,真要到大乘,少宗主还能活么?
相较来说,十七就单纯的很,闻言只是沉默着点点头,越发缩在阴影里,满脑子都是自己身为暗卫却在潜藏时被抓现行的窘迫。
他始终认为是他本事不到家,才让少宗主身涉险境,这分明不是他的错,然他却深陷自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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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对这敷衍的行动不甚满意:“看仔细点。”
“是。”
下属们再次对雕塑进行检测,魔幻的举着比他们大不知多少倍的实心雕塑翻过来覆过去的摆放,而孩子们如同氛围组般不停地在一旁大呼小叫。
当其中某尊雕塑被举起来时,一身穿文官服的某一手下突然道:“报,雨阁主,十号雕塑里似乎有东西。”
雨落言简意赅:“拆出来。”
于是叮叮当当一阵敲打声后,那雕塑底部被抠了个大洞,一具棺椁从里头被拆出。
眼看身穿轻甲的几个生灵要暴力破棺,文官服的两个生灵赶忙将他们拦住,其一呵斥道:“停手!里头还不知有什么,怎能如此鲁莽?”
有轻甲生灵不满:“那你是开还是不开?”
“开也不是像你们那样开。”文官嘟囔一句,转身向雨落请示:“阁主,可否要开棺检验?”
雨落作壁上观良久,见下属问起,这才道:“开,别的雕塑里可能也有棺材,全部拆出来。”
十七在一旁给八个武官作出更详细指示:“你们去拆雕塑,莫破坏雕塑外形,拆出来棺椁放置一旁,等他们白茶阁来开棺。”
他们在此忙碌,陌也没闲着,给姬无忧简单讲了讲农祖与三十二人祖的神话故事,讲到最后,第一具棺椁机关刚好被破解,雨落没有贸然上前,站远处看着两个文官推开石盖,从里头又搬出具雕塑来。
雾行纳闷道:“这是什么习俗啊,雕塑里头封棺材,棺材里头又封雕塑?”
若说外面的雕塑雕刻栩栩如生,那棺材里这具等人高的雕塑就活像真正的人类变得,好像随时能活过来一样。
只可惜风化损坏处裸露的里层依然是石头,不然雨落定会觉得这小雕塑是尸体浇筑而成。
陆陆续续的,三十二雕塑底部全被掏空,总共拆出来三十二具棺椁,只有一个里面是真人类骨架,其他全是小号雕塑。
“这是哪个雕塑里的?”雨落抓起一根骨头问道。
“回阁主。”文官拱手:“是举着种子的那个,农祖崔斯和。”
雾行道:“这难道是什么入葬仪式?农祖是墓主,其他都是陪葬石塑?”
姬无忧摇头否定:“不,并不是。”
雨落看过来:“你又知道?”
刚听陌讲完神话故事的姬无忧点点头。
雨落蹙眉:“知道你不说,准备憋到过年上戏台表演?”
姬无忧莫名被阴阳,无奈道:“不是,你总得容我简化一番。”
雨落臭着脸吐了吐蛇信子,没再追加什么话语。
姬无忧边琢磨边道:“远古时期,人界被仙界之灵抛弃,世界不再新生,草树枯萎,动物逐渐灭绝,困境之下,人类方出现了三十二位英雄,他们分别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种子与人类新生,人界得以获救,那三十二位英雄应该就是棺材里的这三十二位,他们被后来人尊称为农祖与人祖。”
“至于为何人祖的尸身都是雕塑…”
“神话记载说,人祖许正本是一石匠,他在人类全部无法生育的时期,用自身血肉填充,用肋骨为刻刀,雕刻出一个活的小娃娃,而其他人祖为了留后,也纷纷请求许正用他们的肉雕刻,为替多出来的生命瞒过上天,他们都自愿变成了雕塑。”
“荒诞。”雨落信不得半分:“他们没有法力,怎么可能雕刻出活人,还把自己变成石头?”
“所以才叫神话,有编造的成分在里面。”
姬无忧道:“我认为多半是人灵之境里的那位商人和他们做了交易,他们用命换了新生,被不知情的后人改编成了神话。”
就此,雕塑一事告一段落,雨落揉揉眉心,命令道:“休整一夜,明日启程回白茶阁。”
姬无忧问道:“这些孩子怎么办?”
雨落睁开眼,看向十七,而十七不为所动。
“他俩还有事情没办完。”雨落率先开口。
十七平静回视:“白执军不可缺将领太久。”
雨落道:“现下并无战事。”
十七道:“战事来前不会有预报。”
雨落不死心:“我军小将领并不止他们八个。”
十七不甘示弱:“你白茶阁也不差这两个小文官。”
一蛇一孟极沉默对视。
雨落抱臂离场:“我去请示师尊。”
十七转回视线:“小主请便。”
最终两方手下全被玄知命令驻扎,且要求他们再建个传送阵与白茶阁分部出来。
十七没什么反应,雨落倒是一整晚都瞧十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做饭还故意不留十七的份,姬无忧想分享自己的那份,也被雨落凶巴巴的喝止,导致十七晚上只能默默的啃生玉米。
小打小闹的一夜过去。
清晨,姬无忧被那年纪最大的小女孩摇晃醒:“神仙哥哥!神仙哥哥!”
“嗯?”姬无忧迷迷糊糊坐起身:“怎么了?”
小女孩激动的手舞足蹈:“那个!那个豆子!绿色!绿色出来了!”
姬无忧一头雾水的被小女孩拉着往湖岸边走,满目荒芜中出现一抹嫩绿色。
那颗由小女孩播种的黄豆,竟一夜间悄无声息的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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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龙门联合其他联盟宗门将要攻打万兽疆域的事已传遍龙界,如此境况之下,万兽疆域老宗主与少宗主又都不见踪影,仅剩那赶鸭子上架的副宗主硬着头皮主持大局。
眼见宗门内众心惶惶,万兽疆域副宗主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
“不就是百龙门吗!整个宗门加起来才多少条龙?两千多而已!”这位新副宗主也算是白穆手下,为确保万兽疆域能根连株拔,此刻装腔作势的安抚道:“我们多少兵力?门下弟子再算上各种暗卫仆从,数量得以万计!能对敌的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万!他百龙门还要留弟子守宗门,能派多少弟子来打我们?撑死也就一半,一千多条龙还能把我们掀翻不成?”
被沈思厌管控的高层纷纷出言附和:“就是就是!”
然并非所有万兽疆域高层都在掌控之中,其中就有一外表病殃殃的大乘初期不受影响的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若再算上另六个宗门的援军呢?”
副宗主道:“那对比起我们,也是沧海一粟!援军援军,说来不过是做样子而已,我们跟其他六大宗又没仇,他们的援兵也定会划水,不值一提。”
病殃殃的高层呵呵一笑:“咱们兵力是多,但多数不过一丘之貉,有几个真正能打的?”
“修士之争,看的从不是数量堆积,他百龙门数量是不如我们,可副宗主您是忘了他们是只收龙族,且还得是天赋极佳的龙族才导致的弟子稀少么?”
“百龙门里,哪怕是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也没一个低于集气期,往上金丹期仙道期更是多如繁星,长老中除那洛川小辈外全是大乘,更别提还有位元婴期掌门坐镇…副宗主,敢问我们要拿什么赢?”
“老宗主伙同少宗主一起跑路,这还不足以说明我们必败么?”
眼看众高层们都逐渐被那病殃殃的高层说动,角落处站着的沈思厌哪里会让他们就这样树倒猢狲散?眼睛一眨,当即控制副宗主怒捶长桌道:“放肆!”
“战争尚未开始,你就在此妖言惑众妄图让我万兽疆域军心溃散!是何居心?!”
那病殃殃的高层向来不好管控,近年来沈思厌曾多次尝试引他入套,可惜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收不进手。
到了今天,这病秧子依然是个刺头,仗着是大乘初期,完全不顾及仙道初期的副宗主脸色,起身就要走:“八大宗里的倒数宗门对战龙界第一宗门,我是觉得打不赢,我不打,你们随意。”
“反了你了!”被控制的副宗主大喝一声,抬手用法力封住出口,其他由沈思厌管控的高层纷纷自觉的扑上去试图把那病秧子按住,然都被对方凭修为眼疾手快的躲过。
病秧子最终冲破封印,逃窜而去了,剩下的高层陷入犹豫。
“瞧他那胆小的模样。”林主管用轻松的语气拉回局势:“咱们那么多钱呢,让中底层那些货色,还有咱们的附属势力先给他百龙门杀着,杀光了,也不过是去其他界发个征兵榜的事儿。”
“大乘可能找不着,但只要晶石管够,跟仙道期势均力敌的修士不有的是?”
有高层眼中亮起希望之色:“是啊,特别是魔界那些修士,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要钱不要命啊。”
其他高层也道:“照这么说去魔界,大乘也不是找不着啊。”
“是啊。”沈思厌管控的高层们赶忙混入其中,煽风点火:“我看这一战还未必会输了。”
“要怪就怪他们兵力少,咱们干耗都能把他们耗死!”
“早看他们龙族不爽,百龙门仗着几任龙圣,坐第一未免太久。”
多数高层信以为真,士气大振,但依然有两三个不吃这套,心不在焉的琢磨着如何偷跑。
对此沈思厌都看在眼里,决定不让这些想逃跑的高层活过今晚。
与万兽疆域准备拿己方生命堆积出胜利不同,百龙门十分爱惜门下子弟,给所有参战弟子都下发了一套款式统一的甲胄样的穿戴防御法器。
最低是杂役弟子领到的四阶甲胄,可抵金丹期多次攻击,最高像音和天等掌门弟子,以及各长老亲传弟子穿戴的甚至是七阶甲胄,抵御大乘期都不成问题。
此等规格,随便派出一支小队,就足以泯灭大部分中小势力,可若说对付万兽疆域,就得大军出动再花费些时日了,毕竟万兽疆域什么都收,二三十万兵力少说也得杀个几天。
总的来说,无非就是屠杀速度问题。
百龙门军队列好阵型,千百灵兽开路,后方外门弟子星罗棋布,御剑分部四周,中央处音和天与其他内门弟子则骑飞驹伴行在龙圣与各长老所乘的浮空轿撵左右。
“走吧。”龙圣不疾不徐道。
于是军队浩浩荡荡开始向万兽疆域进发。
“师尊————”宗门外的远处传来女子呼喊,一身影风驰电掣御剑停在轿子跟前,恭敬行礼:“弟子来迟!”
来者是龙圣的第三个徒弟,名叫沈念,黑发黑瞳,身背长刀,那刀立起来时比她都高出好几节,据说外形是仿照人界的斩马刀而造,修士里大抵也只她用的顺手了。
沈念酷爱云游,长年累月不见踪影,对于这久别重逢的徒弟,龙圣没什么叙旧的心思,从轿撵里扔出套七阶甲胄,随意道:“穿上。”
“是,师尊!”
沈念快速套上甲胄,系好所有带子,这才抽出空冲音和天拱手:“二师兄!许久不见!”
音和天的情绪相较前几日已平复许多,抬手回礼:“师妹。”
沈念拍拍尾巴,辞别音和天,又凑到马车另一边的李恭耽面前:“师兄,我给你带了好多小吃,都是你爱吃的。”
“咳咳。”李恭耽咳嗽两声,严肃道:“师妹,战事要紧,其余事务,回宗门再论。”
“哦,行。”沈念浑不在意,跳到轿撵顶上,嚷嚷道:“师尊您怎么没给我备马啊,如此我坐这上面啦?”
有弟子红着脸牵来飞驹:“沈师姐,这匹马给您,我去御剑。”
沈念摆摆手:“不用,我师尊这轿子顶上风景好。”
“净胡闹。”龙圣点了一句,到底也没让沈念下来。
沈念性格如她的风灵根般无拘无束,不过她并非不懂礼,真有冒犯师尊龙圣的事情都是敬而远之,像坐轿子顶这种小事,完全在龙圣准予范围内,她当然毫不忌讳。
此番小插曲,百龙门行军并未受影响,很快便行至与联盟宗门援军的集结点,除他们外,包括追风氏在内的一些与万兽疆域结仇的势力也自发派了兵力来。
各势力代表互相打起招呼,各军队一时停滞不前。
洛川清霄在后方轿撵中吐槽道:“如此拖拖拉拉,真到地方,万兽疆域早跑光了。”
沈念哈哈乐道:“小师叔,咱们就是要给他们时间跑,如此才能尽可能减少损失啊。”
洛川清霄闻言气道:“那岂不是不能根除这恶势力了?”
沈念翘起二郎腿:“恶势力根本就是灭不完的,咱们打他们,主要是为给小师叔您出气,他们输了就算完。”
洛川清霄算是听明白了,自家宗门攻打万兽疆域根本就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因为自己位高权重被抓丢了面子,要收拾万兽疆域一顿给宗门挣回脸面。
想清楚这些,洛川清霄心中难免不平:“怎能如此?惩恶扬善,不该是天经地义之事么?放跑他们,他们又要去别处作恶。”
其他长老闻言,忍不住开口打趣:“清霄啊,亏你都一百多岁了,还没个三十来岁的小娃明事理,若是个恶势力咱们都要出手干涉,那宗门还发展不发展了?”
道理洛川清霄都知晓,但他心中实在意难平:“师兄,您也这样想吗?”
龙圣承认道:“我们的确做不到斩尽邪恶,也没必要为个万兽疆域付出太多。”
洛川清霄内心纠结:“可我们不是龙界第一宗门吗?总得起个什么作用吧?”
龙圣语气平淡:“让一切阴邪只敢藏身暗处,就是我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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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忧小跑跟着女孩去往湖边,老远瞧着那鲜艳的绿色,内心讶然:[这质量的土地,还真能种出东西?]
[原本不能。]陌出声道:[但昨夜有一丝残留在农祖遗骸中的能量转接到了那颗黄豆上,使得它一夜间快速生长为幼苗,现那能量正以那发芽地为中心缓慢扩散,目前部分土地已恢复生机。]
的确,随着姬无忧接近那颗小芽,脚下的土地颜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深,肥沃的外观与其他地方的黄白沙土形成鲜明对比。
[没成想我们都束手无策的事情,竟被一具重见天日的人类遗骸解决了。]姬无忧叹道:[此人不愧为人界农祖,他即使被他的后代遗忘抛弃至水底,如今也依然愿意倾尽所有唤起新生。]
正感慨着,到达幼苗面前的小女孩突然停住,姬无忧一个不慎被对方的脚绊住,迎面向那脆弱的幼苗倒去。
!!!
姬无忧心惊胆颤,赶忙伸手支撑,在手即将接触地面的下一刻身体蓦地漂浮起来,悬在那幼苗上空。
这下心惊的就不止他了,正用人界买来的刷牙子清理牙齿的雾行见状惊的把那小刷子都掉了,挥挥手尝试驱动灵力,却毫无反应:“姬无忧,你怎么能在人界使用法力?!”
所有小孩子们全都开始吱哇乱叫,无一例外皆在喊着什么‘神仙哥哥飞起来了’的话语,雨落被他们吵醒,掀开帘子从马车探出头来,随即也面露惊异之色。
姬无忧自身也没预料到此番状况,不过他小时候顺着轮回秘境来人界甚至能保持修为,因而现在内心也不算太诧异,摆正姿态漂浮着将自身检查一番,道:“我只能御空,修为还是被压制在筑基前的练气状态。”
雨落跳下马车,抱臂抬头打量:“就算没被压制修为,你一个金丹期,怎么能会御空?”
“这我真不知道。”姬无忧想到脚印一事:“我来人界后,体重好像一直在变轻。”
陌说道:[未知功法,你无意间运行了一种功法,此功法督察局资料没有详细记录。]
姬无忧恍然:[等回冥界我测试一番供你拷贝数据。]
陌:[好,谢谢。]
雨落听不到陌的发言,见姬无忧越飞越高,不由得神色一凛,纵身一跃将其拽下塞进马车,转身命令道:“尔等依西冥王旨意在此驻扎,本阁主即刻返程。”
“是!”
正忙着建房子干杂活的下属们纷纷停下活计跪地行礼:“恭送雨阁主,恭送十七将军。”
十七现身,给八个武官安排了训练任务,随后又隐匿不见,雾行顾不得清理刷牙子,漱了口也跟着进入马车,一行匆匆赶马上路。
姬无忧能正常落座了,撩开窗帘挥手向依依不舍望着他的孩子们道别,转过身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急?”
雨落回道:“我得带你回冥界检查,你可别在人界出什么岔子。”
姬无忧闻言受宠若惊:“我没事,飞起来可能是什么功法,不会有危险。”
雨落啧了一声:“查过再说吧,死的远了不方便我师父炼活傀。”
姬无忧好不容易对雨落升起的好感瞬时被这一句话抹灭,嘴角抽搐道:“我争取不死就是了。”
路上赶得急,马车颠簸的姬无忧头晕,他对此也能理解,只是没来得及仔细看看那株幼苗,觉得可惜。
[豆子长得太快了,要是能让孩子们看着它先长成豆芽再长出绿叶就好了,那样会更有参与感。]姬无忧心道。
陌回道:[毕竟有农祖的加持。]
提起农祖,姬无忧又想起之前那茬:[你说那些雕塑眼熟,在什么虚空中心见过,他们会不会就是从我们这过去的人类?]
[有这个可能。]陌也在思索:[零一四世界之所以编号这么靠前,就是因为收录时间早,那时我们中心政府刚刚成立,十分缺助力,从你方世界拉了几个人过去也不足为奇。]
[但与此猜测形成悖论的是,原生世界民如果脱离世界进入我们混沌虚空,存在于此方世界的痕迹会被完全抹除才对,不该还留有雕塑以及神话传承。]
[我入职晚,还有许多事情不知晓,对此事不敢妄下定论。]
姬无忧问:[你没办法查询他们的信息吗?]
陌摇头:[非授权内中心居民的个体资料都是保密级的,我无权查探,而此方世界的农祖与人祖只留有神话传说。]
于是此问题便成了不解之谜。
姬无忧揭过此篇章,又叹道:[我教那些小孩子识字,还没来得及引导他们给自己取名字,除了那几个男娃娃有名有姓,其他孩子一开始全叫奴。]
陌宽慰道:[她们读过书,会自行取名的。]
姬无忧开心的想着:[以后有机会,我得回来看看她们都给自己取了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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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身体出问题了,今中午甚至晕在老家房子过堂,最近治疗调养为主,尽量更新,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