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当瀛朝无忧无虑的七公主。
但雍天三十六年,我成了雍天罪孽深重的奸臣。
我死在了那把亲手设计的碧水墨魂剑下,玄铁打造,极其锋利。
传闻被它杀的人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但当脖颈触及到刀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又被骗了。
这明明痛得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一、
我是瀛朝的七公主,我父王是瀛朝的国主,我的母亲是西淮王的独女,我的兄长个个都是瀛朝的铁血男儿。
只是可惜,从小我身子就不好,没能跟父兄们学上一两招。
但是好在我马背上的功夫还算拿得出手。
幼时我最喜欢的就是骑着我的小白马绕着蒙木湖跑上几圈,大哥会故意落在后头护我周全,三哥最是欢脱,每次当我就要追到的时候他又将我甩开,气得我又能追着他跑好几圈。
那个时候仿佛整个瀛朝都能听到我们几个的欢声笑语。
我十三岁那年六国开始战乱,哪怕是母后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阿麦的兄长也被收进了部队,走在路上到处都是家人们互相抱头痛哭的景象。
父王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一个月见到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有一年中秋,母后说父王不回来了,那时六哥还缠着母亲问为什么。
见母后忍了一晚上的泪马上就要掉下来,我连忙捂住拉着六哥往屋外走。
【你快别问了,父王在外头打仗呢。】
【这次打得又是哪个?】
【好像是丹粟,我上次无意间听阿麦说得。】
【这周边都快打遍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都好久没和哥哥们骑马了!】
是啊,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那时的我也只是抱着单纯的念头,只想着战乱结束,父王能继续陪着我们在草原上肆意的骑马。
父皇不愧是瀛朝的王,传回来的每次都是捷报,但同时还夹杂着一张名单。
那是因为战乱牺牲的瀛朝勇士们,母后说他们永远回不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会领着那些家眷们往洛尘河里放河灯,祈求战士们的灵魂能早日随着这盏灯回到瀛朝。
【这次回来应该能歇上几年了。】
我赶到帘帐口的时候就听到父王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心中暗暗窃喜,战乱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但是不过半月,宫中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
当我踏进宫内的时候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四周的空气都跟凝固了一样。
二姐姐趴在母后的肩膀上哽咽着,一向稳妥的大哥难得冲着父王红了脸。
攥紧的拳头不知道想要砸向谁。
后来我又是在阿麦的口中听说到了缘由,说到这个,阿麦她真的很厉害,什么秘密都能打听到。
她和我说雍天准备发兵了,谁不投诚他就攻打谁。
我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他们雍天的人好不要脸!】
阿麦赞同的点点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道理是十四岁那年雍天教给我的。
其余几个国家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彼此之间打得都没了精力,雍天仗着自己国库丰厚,兵马充足,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投诚的条件是什么?】
阿麦犹豫了,她没告诉我。
后来我终究还是知道了。
无非就是派一名亲生的子女前往雍天当质子。
我去就是了。
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再看见二姐顶着红鸭蛋一样的眼睛去见她的心上人了。
起初父王听到我这个要求的时候是震惊的,但到最后也只能捂着脸点了头。
听到父王同意的那一刻我还挺开心的,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被人呵护着的七公主了。
大哥聪慧懂谋略;二姐是马背上的骑射好手,瀛朝的好多男子都没她厉害;三哥机灵,好多次都是他想到办法化险为夷;四哥五哥骁勇善战,以后跟在父王身边必定能为瀛朝开疆拓土,六哥……六哥脑子不好,去了雍天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而我,瀛朝的七公主,终于也可以用这个身份护得瀛朝百姓的安宁了。
出发前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两年来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二、
十五岁那年盛夏,我带着三千瀛朝勇士前往雍天投诚,那年是雍天二十九年。
从瀛朝出发时我还穿着薄衫吃着冰烙,等到的时候我已经披上大氅,捧着暖手炉了。
瀛朝离雍天真的很远。
只是在路上我就开始想母后了,但是怕阿麦嘲笑我,我只敢在半夜偷偷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