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几步上前坐下,冲着安宁嬉皮笑脸地道:“安寨主,您问。”
安宁点了点头,看了眼殷诚那寸长的胡须和乱蓬蓬的头发,问:“你们怎么来的?”
“坐船。我们找了辆私船,一路躲在货舱里。”
殷诚突然插嘴道:“宁宁你问我,这个我来回答。”说着,还瞪了二狗一眼:这么简单的话谁不会回答,居然敢嫌弃他嘴笨!
安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换了个问题:“那你带人走了,你殷家寨怎么办?”
殷诚顿时就语塞了,不是在问路上的事情吗?怎么突然问到寨子了?
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脸涨得通红,半晌才闷闷地憋出两个字:“散了。”
一句“散了”,让安宁顿时坐直了身子,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散了?二狗,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二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不无惋惜地道:“安寨主你有所不知,自从娘子寨出了那样的事后,我们殷家寨也人心惶惶。在你离开云城后,寨主便让人上娘子寨替你收拾了你要的东西,然后回去就解散了山寨。
大哥将老寨主以前留下的金银财宝大半都分给了寨子里的兄弟,那些兄弟跪了一地不愿意走,但大哥还是执意要散。我和程家两兄弟无处可去,这才死皮赖脸地跟着大哥来了盛京。”
剩下的话,不用安宁问,二狗便倒豆子似的说了。
“这来的一路也是艰辛,原本那私船上的人见我们只有四个人,还带着这么多箱子,箱子沉甸甸的像是装了宝物,便在半路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他们在我们饭食里下了药,想趁着半夜我们熟睡时杀了我们丢进江里。幸好大哥块头大没被完全迷晕,一个人迷迷瞪瞪地反杀了十多个人,只留下几个船员。”
殷诚赶紧阻止道:“没那么危险,这不没事吗?”
他抬头看了眼安宁慢慢阴沉下来的脸色,对二狗使了个眼色。
安宁没理他,也对二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二狗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殷诚一眼,心想:这可是在安寨主面前博好感、博同情的最好时机,这都不懂,真是个傻子!
二狗赶紧继续道:“这一劫躲过了,谁知道没走出多远便遇到巡逻的官船,让我们靠岸检查。您不知道,当时货舱里还捆着几个船员呢,而且这艘私船里面运的大多都是违禁品,哪里禁得起查?当时我们那个急啊,现在想想都还要惊出一脑门儿汗。”
二狗说着作势擦了擦额头,见安宁听得认真,语气又夸张了几分:“当时程大用刀架在船员脖子上让他开快点,大哥、程二还有我,我们仨儿便将货舱里没用的东西抬了不住往江里扔。
官差见我们不肯停船,当即便追了上来。我们那艘破船哪里能比得上官船,啧啧,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二狗摇了摇头,又长叹了一声,话头却偏偏停在了这危急之处。
安宁也不催他,就静静地看着二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像是沉浸在过往中无法自拔。
还是殷诚不耐烦了,抬脚便踢在他小腿上,低喝:“烦不烦。”
二狗揉了揉小腿,嘀咕道:“这叫留白,说书先生教我的。”
“这么能你怎么不去说书?”
“这不正说着吗?”
“咳咳,”安宁轻咳一声,无奈道,“你俩消停点。二狗,你继续。”
二狗:“官差追上我们之后,将我们慢慢别到了岸边,眼看着逃无可逃,大哥拿起一把斧头噗通一声就扎进了江里。您猜他去做什么了?”
二狗眼里闪着兴奋又崇拜的光芒,一脸掩饰不住的自豪。
“凿船。”安宁轻轻吐出两个字,不紧不慢地轻啜了口茶。
“对对对,宁宁你真聪明,还是你了解我!”殷诚适时插话,看着安宁的双眼都在冒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