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茶水和茶点都上齐后,赵玘便率先开口了。
“今日朕在此召见曹卿和沈卿,也是就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桩案子。曹卿为此劳心劳力,而沈卿也为此事差点殒命,二人皆是是有功之臣。
只是此案归大理寺管,你们二人又为大理寺正副长官。朕的意思是,不如今日私下里把该说的话说开了,以后在早朝上,便不必为此事争论,如何?”
赵玘语声谦和,语速缓慢,一番话说下来,竟然没有看出丝毫皇帝的架子,倒是能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为难和小心翼翼。
仿佛在说:求求你们了,你们今天就在这儿解决吧,别再去早朝上烦我了……
安宁心头纳罕,都说当今皇帝是宰相的牵线木偶,却不想,他软弱成了这副模样,竟然连臣子之间的纠葛都要以这种低声下气的方式来解决。
安宁暗自蹙眉,同样,荀晏的眸光也黯淡了几分。
而其余几人皆是面不改色。
杜展霖和杜馨悦神色放松,虽然面上恭敬,但一举一动间并不如安宁三人的谨小慎微,显然骨子里也是没将赵玘这个皇帝当一回事的。
曹勉突然冷笑一声,朝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岂敢劳您费心。只是沈大人这次被刺客伤得这般严重,也不必强撑着上朝,不如在府中继续休养。
至于最近轰动盛京的女山匪案,今日臣便当着皇上的面,斗胆向沈大人要一要人,不然,臣只能上吏部去问上一问,是不是将臣和沈大人的官袍弄反了!”
曹勉语气不善,这些日子来递了无数拜帖,他竟然连定远侯府的门都没进着,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没想到昨日早朝终于见到了人,还没说两句,皇帝就找借口退朝了,明显是护着沈濯!
反观沈濯,此时倒一脸淡然。
杜展霖突然搭腔道:“是啊,皇上,这玉峰山的女匪着实凶悍,不得不尽快处置。那女匪头子也不知如何弄出那雷火,竟重创我禁军四百余人。
微臣每每想到此事,都辗转难眠、痛彻心扉。若不是那女匪头子坠崖而亡,尸骨难寻,臣定要将其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来替我四百多名大沅儿郎报仇!”
闻言,安宁眸光微顿,嘴角不屑地扯了扯。
无能蠢货,在玉峰山怂的一批,现在在皇帝面前倒是会吹牛,爷我就在这儿坐着呢,你倒是来呀!
曹勉立马附和道:“杜大人所言甚是,如此危险之人,着实应该尽早收押审判,不然对大沅的安定来说,必然是一种威胁。”
安宁:威胁你妹!几十人就威胁你们了,大沅朝还是趁早灭国吧!
没想到赵玘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既然这女匪这般凶悍,那确实应该尽早收押大理寺,不然朕心难安。”
杜展霖赶紧道:“皇上圣明!”
赵玘又看向沈濯:“沈卿,你看如何?”
沈濯不紧不慢地朝皇帝拱手道:“回皇上,不是臣不愿意交人,只是臣在回京途中两次遇到刺杀。刺客来意不明,臣恐嫌犯被人劫走,是以特意改变了押送路线,臣走陆路作为伪装,葛将军押送嫌犯乘船绕行。
此事事关重大,具体安排需得保密,才一直未能与曹大人明言。如今算算时日,最多三日,嫌犯便可押解进京,到时自然该交与曹大人接手。”
屋中传来一声轻响,原是安宁不小心碰翻了茶盏,她立即起身告罪,而沈濯便借此机会终于正大光明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幽深,内含深意,只是安宁根本没有看他。
安宁乍然听到姨姨们的消息,内心难掩激动,才会失手打翻茶盏,现在想来,着实不该。
她收敛心神,温文有礼地坐了下去,整个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时皇帝似才注意到他,开口询问:“这位学士也是沈卿家人?”
荀晏心头一惊,还不待安宁回答,便抢先一步起身拱手道:“回皇上,此乃小生故友。”
赵玘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人以类聚。沈卿才华出众,荀学士举人之身,所交之友也气度不凡,还望两位学士来年春闱榜上有名,往后好共同报效我大沅朝廷。”
荀晏:“小生自当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