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惊愕地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唤了一声:“容姨。”
容姨往前走了几步,冲着她点头微笑,便静静地张开双臂,双目含泪地望着她。
安宁愣怔不过片刻,便不管不顾地脚步一点,跨过陷阱冲了过去。
那是容姨啊,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她向自己敞开怀抱,她就一定会扑过去。
一如小时候。
“容姨!”安宁扑上去,将人带得往后退了半步,容姨也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无声落泪,直哭得头脑都有些缺氧。
但安宁还是快速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她没忘记,今晚她是来劫囚的。
她松开容姨,将人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穿囚服,没有戴手铐脚链,也不像是被下药了,更不可能是别人假扮的……
这是囚犯该有的待遇?
安宁一把将容姨护在身后,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十多辆马车,双眼警惕而冰冷地注视着沈濯,问:“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沈濯却转而言其他:“我们得在子时正进城,你们如今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说话。”
这时容姨握住了安宁的手拍了拍,将她往旁边拉了一些,又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容姨勾唇笑了笑,道:“安宁,沈大人说你今日会带人来救我们,怕你做傻事,才特意让我出来和你说几句话。”
安宁错愕地看着容姨,隐隐察觉到了容姨语气的不对劲儿。
她问:“容姨,他这是什么意思?”
容姨道:“我是来劝你回去的。傻孩子,我们是自愿跟着他来盛京的。”说着,容姨摊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一身的装扮。
又道:“我们一路都是这样跟着葛将军进京的,他们并没有亏待我们。也许你会以为我被沈大人收买了,背叛了山寨,但是你看……”
说着,容姨回头,对着马车道:“姐妹们,出来见见寨主。”
马车上的人接连下来,全是熟悉的面孔,但她们梳着普通妇人的发髻,穿着普通妇人的衣服。
卸下了山寨上的大刀长剑,一个个微笑含泪望着她,如盼到了出远门归来的子女,浑身都透出平和,和慈祥。
是姨姨们,但又不是她熟悉的姨姨们。
安宁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半步,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倏地转头看向容姨,目露狐疑,喉咙哽了哽,才问出口:“你们是被沈濯下蛊了吗?”
容姨轻笑一声:“傻孩子,这世上哪里来的蛊,要相信科学。这不是你以前常对我说的话吗?要不然,我再将你小时候尿床和第一次来癸水的时间说出来,你看看我们像不像中蛊。”
安宁默了默,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最后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山寨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吗?”
她怕她们像小玉一样,被人蒙在鼓里。
沈濯此人狡诈多端,谁知道他又用了什么法子来骗姨姨们跟他进京。
万一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合起伙来演给她看的呢?
想到这一点,安宁立即冷静了下来,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容姨,既然你们都在,现在就跟我走。”说着,她便要召出埋伏在密林中的杀手,却被容姨拉住了手。
容姨面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看着安宁的目光认真且坚定。
“安宁,你走吧,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