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冯大人听到这边凄厉的一声喊,也是带着人飞快便冲进了密林。
原本他想着是这里有猛兽,若是保护了雍王世子,雍王总会记他一个好。
却不想一进来便看到杜展霖手里持弩,僵立马上;而雍王世子胸口插着箭倒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生机。
冯大人悔不当初,他只恨自己跑得太快,若是他落后沈濯一步,这案子就该归大理寺管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将这案子推出去!
沈濯落后一步,却也是紧跟着便进了密林,此时一手牢牢地搀扶住冯大人,半拉半拽地将人扶了过去。
待看清的眼前境况,他立即提高了音量,冷声下令:“来呀,将这处给我围起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接着,他又对冯大人道:“本官今日出行只带了五十人,烦请冯大人着人立即封了这山上猎场,再将这方圆五里之内细细搜查。从现在起,封锁范围内只进不出,要快!”
京兆尹不过从三品,比之沈濯的正三品大理寺卿矮了这么一级,此情此情,也只得照他说的做。
冯大人立即吩咐了下去,三百府兵顿时散开,密林周围便只剩了沈濯带来的五十人控制了整个案发现场。
安宁躲在一丛荆棘之后,她亲耳听到沈濯下的令,心知此时自己再不走,过一会儿这边被封锁之后,她就走不了了。
从一个山坡后绕出了密林,安宁便见着大理寺的人已经将来往路口封锁住。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早早便让严掌柜驾着马车离开。
但问题也来了,她现在要如何走?
流景假扮的宋廉和那小奴都是雍王府的人,到时候可以作为证人指证杜展霖,此时留在这里也并无不妥。
只有她,一个与此案毫不相干的人,若是在此处被人发现,她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正忧虑间,她瞅见密林外停了几辆马车,其中一辆有些眼熟。犹豫不过片刻,她趁着此时无人注意,偷偷摸了过去。
沈濯的马车内熏了香,遮盖住了他身上的松墨香和淡淡的药味。
安宁看了眼一目了然的空间,顿时心下戚戚,她无处可藏!
上一次与沈濯相见,还是劫囚那一夜。
那一次她悲怒交加,将姨姨们不肯跟自己走这件事都怪罪在他身上,所以才刺了他一剑。
她的内心很矛盾,如今对沈濯的感情也很矛盾。
爱,谈不上,恨,又不够彻底。
就拿今日之事来说,那小奴杀了雍王世子,她费心费力折腾这么一出,便是不想便宜了杜展霖,势必要将雍王世子的死嫁祸到他头上。
可是她做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便是她得信任流景,信任那小奴。
那小奴是真正的凶手,她帮他摆脱杀人的罪名,那小奴对她只有感激的份儿,所以他们的剑锋是一致的。
但流景呢?
她也毫不犹豫地将他策划进了这场栽赃里,便默认他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同理,她便也默认和沈濯站到了同一阵营。
因为姨姨们都选择了相信沈濯,所以如今,她除了相信,似乎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从恨他,到被迫和他站在一起,也不过经历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但安宁的内心却还没有适应这一变化,她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面对他。
要不然先出去,再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