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珠拿开手躲避顾凉的触碰。
后头嬷嬷焦急地说:“隐儿你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郡主是来给咱们看病的!所有人可都领了药了,只剩下你了!”
老嬷嬷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把人从被窝里提了出来。
嘟嘟囔囔地骂道:“你自己想死别连累我们!”
顾玉珠咬紧了牙关,她也不想死啊,可万一被顾凉发现——
“姑娘不必害怕,只是号脉望闻问切而已。”
顾凉冰凉的指尖附在顾玉珠脉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顾凉很快松了手,贺逢在门外问道:“郡主,怎么样?”
“脉象上看不出差别,我再仔细检查检查。”
顾凉离顾玉珠近了一些,笑吟吟说:“劳烦姑娘把嘴张开。”
顾玉珠乖乖照做,顾凉一边看着她舌苔,一边询问:“这位隐儿姑娘,是不会说话吗?”
“会的呀,她就是这个性子,总是阴翳得很。”
老嬷嬷说道。
顾凉拉着顾玉珠的腕,看着她磨出水泡的手心,状似无意地说:“这位姑娘皮肉细嫩,说实话还真不像是宫人呢。”
顾玉珠腾的抽出了手。
“咦?这姑娘脸上怎么起皮了?”
站在一旁的玉壶忽然开口,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顾玉珠的人皮面具,猛力一撕!
“啊——”
顾玉珠痛得摔倒在床榻上,玉壶并未扯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只扯了个边,但也够了。
“我的妈!你、你把她脸皮撕下来了?!”
老嬷嬷吓得一蹦三尺高,退出去好几丈远。
贺逢眼看不对劲,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走进屋内便问:“怎么回事?”
“这姑娘的脸瞧着好生奇怪,脖子和脸竟不是一个颜色,我又看她下颚起了皮,本想撕了试试,谁知道扯下这个玩意儿!”
玉壶将手里的一小块人皮面具递给贺逢,贺逢揉了揉,顿时一惊。
“这、这是人皮面具?”
“啊?什么人皮面具?”
这一风波引来不少宫人在外头围观,老嬷嬷出去胡说,大家都以为顾玉珠是病变了,把脸皮都烧掉了,个个吓得不行。
很快一群太医带着锦衣卫跑了过来。
“郡主!郡主!听说有个宫女情况更严重了,是不是真的啊?”
“得赶紧把人单独关起来!这眼看着其他人都好多了,怎么突然出了这种事!”
太医唉声叹气的,顾玉珠缩在床上,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烧的昏昏沉沉,磕磕巴巴道:“我、我没事……我没有……你们都走,都走……”
贺逢严肃的把顾凉护到了身后,冲屋外喝道:“来人!”
锦衣卫冲进屋内,他们也心生惧怕,指挥使汤琦拧眉上前:“我来。”
“请大人将此人关押起来。她脸上撕下来的不是脸皮,而是一副人皮面具,很有可能是潜进宫内图谋不轨的探子!”
“什么?!”
汤琦一听,当即上前把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顾玉珠死死捂着掉皮的位置不肯松手。
汤琦干脆一用力,卸掉了她的胳膊。
“啊!!”
顾玉珠发出一声痛嚎,瘫倒在地,汤琦在她面上寻摸了片刻,扯下了她的假面皮,定睛一看,喉中“嗬!”一声。
“你、你是——”
汤琦瞥了眼顾凉,顾凉顺势走上前,震惊地脱口喊道:“顾玉珠?!是你!!”
……
“什么?!你说在太后寝宫抓到了逃犯顾玉珠?真的!人现在在哪儿?”
皇帝拍案而起,看着下首的汤指挥使追问道。
汤琦:“她也染了疫病,现在被关押进了锦衣卫衙门。微臣已经派重兵把守,以防她逃跑。”
皇帝坐回位子上,好半晌才抬手哄了汤琦下去。
人离开后,他在养心殿来回踱步,太后竟然救下了顾玉珠,她为什么救顾玉珠?
据他所知,太后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物,她对顾玉珠的那点子喜欢不足以支撑她铤而走险。
难不成……她是因为沈涉才救下顾玉珠?
沈涉必定骗了他!这舅甥两个都在宫内,皇帝就不信她们互不知道!
好个沈涉,莫不是想一仆侍两主!好大的狗胆!!
“嘭——”
“传令锦衣卫衙门将顾玉珠看好了!这次若再让她跑掉,上下一干人等全部问罪!”
既然敢骗他,他便拿这顾玉珠开第一刀!
也是他这几年太放心太后和安南王了,养大了太后的野心,竟然连这种事也敢瞒着他办!
“太后醒了没?”
“娘娘醒了一阵子,但身体十分虚弱,已经又歇下了。”
皇帝叫人十二时辰盯着寿康宫,近侍小心翼翼说道。
“等太后醒了马上告诉朕!”
“是,陛下。”
夜半,锦衣卫衙门,忽然一道脚步声在甬道内响起。
看守的锦衣卫纷纷看去,一抹翩跹衣角从拐角处显露,顾凉拎着药箱走到众人跟前。
“各位大哥辛苦了,这么晚了还要看犯人。”
“原来是永宁郡主,郡主夜安。”
几人纷纷见礼,“郡主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顾玉珠的伤势未愈,我怕还会传染给旁人,就漏夜前来看看她。还想和她说几句话。”
锦衣卫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郡主,皇上吩咐要我等仔细看住她。”
“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一个小女子也没有遁地的功夫,怎么带她逃?况且我与她有仇,更不可能带她走了。”
顾凉笑说:“看在皇叔份上,就请各位通融一二?”
“……那好吧,那郡主尽快。”
几个锦衣卫招呼了同伴,一齐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