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前也算相熟了,但因着裴聿的缘故,还是略显尴尬,顾凉退了一步,客气的行礼。
“贺太医。”
“郡主怎么来了太医署?这里有不少染了鼠疫的宫人,郡主当心身体。”
贺逢进退有度,只是担心的劝说了一句。
顾凉:“我是奉皇上命令,来帮太医署研究鼠疫药方的。贺太医说这里有得了鼠疫的宫人,不知在哪儿?”
“有两个是试方子的,安置在后面的厢房里。郡主若是要去,得带上幕篱。我去帮你取。”
片刻后,贺逢取来幕篱,领着她来到后院厢房中。
躺在榻上的宫人满面红疹,身上坨红,看着很是唬人。
贺逢询问门口的太医,“新的方子试了?”
“试过了,毫无用处啊。”
太医各个唉声叹气,一直研究不出药方,就像是头上悬了把剑一样,等皇帝动怒,他们一个都躲不掉。
顾凉走进屋内,给宫人号了脉,装模作样的望闻问切一番,便说:
“待我回去仔细研究,先开一张药方出来试试成效。”
她回到长生殿,写下了解药的方子,只换了几味药,并不是最终的药方,若直接给了药方太过惹眼。
傍晚时分,皇帝又来了。
顾凉被召到他身边,皇帝焦急问:“永宁,你可有什么想法?太后宫内的宫人,染病者十之八九。下午锦衣卫中也有几个发了高热,这是已经传开了,再控制不住——”
“臣女暂时研究出一个药方来,待会儿便去太医署,叫试药宫人服下看看成效。请皇上暂且派兵将寿康宫围住,莫要叫染病宫人离开,其余有症状的尽数关到太医署。待药方有了成效,臣女和各位太医再去寿康宫,救治得病宫人。”
“好,那你们可要尽快。”
出了这种事,皇帝实在无心和安贵妃嬉笑,起身就离开了。
翌日一早,一群人激动不已的跑来长生殿前。
顾凉早膳用到一半,出来接人,贺院使飞奔上前,拱手深深作揖。
“永宁郡主大才。郡主那方子昨夜喂了两个得病宫人,今早红疹症状有所缓解,是一大突破啊!”
“院使不至于此。既然有了突破就太好了,我和院使一道过去看看?”
“郡主请——”
太医署上下对顾凉五体投地,夸的顾凉面红耳赤,“实则我写这药方,是因为当年在师父手札上瞧过这类似的症状。各位太医没有头绪,可有想过兴许只是普通的高热,不是疫病?”
已经过去几日,老鼠死了,井里的线索也没有了,她不必再遮掩什么。
太医署众人听后呆怔许久,贺院使羞愧难当,“若真如此……我等医术还是不精,不如郡主。”
“院使切莫这样说!宫人还未好全,我的药方也不够完好。”
贺逢拿着药方研究了一路,闻言走上前说:
“我瞧着药方确有改进的空间,若是银翘散、牛蒡子多加两钱……”
他找到纸笔,边说边记,一群太医围上前,大家七嘴八舌的完善,没多久一张新药方便出来了。
“先熬几盅给最先发病的那几个宫人服下,看看效果!”
贺院使一声令下,太医署上下都动了起来。
翌日一早,第一天发病的宫人已经成功退了高热,还多吃了两碗饭,发了汗出了恭有了力气,脉象也已经好了!
皇帝了却了心事,龙心大悦,当即吩咐太医署多制几贴药,除了寿康宫,还要给各宫苑都发上几包,以防万一。
顾凉跟着太医院众人,全副武装进入寿康宫。
顾凉身后的玉壶待她拎着药箱,偷偷给她指明方向。
“贺院使,我去后殿看看其他发病的宫人。”
“好,郡主多加小心。逢儿,你陪郡主前去吧。”
顾凉带着贺逢玉壶,还有几个抬药壶的宫人一起来到殿后的宫人所。
寿康宫上下的确是个个中招,前头的宫女下人还好,有些身份地位还有人伺候起居,可后头的宫女都是干杂扫的,病了也只能自己扛着。
顾凉命人把药壶放在庭院中央,随即挨个敲门说道:
“太医院来发药了,都出来号脉拿药。”
由于这发病的时间和严重程度不同,所有人都要按需拿药,听到动静,大伙儿纷纷开门出来排队。
贺逢和顾凉各坐一边,效率还算不错。
眼看时至黄昏,顾玉珠还未出现,顾凉并不慌张。
贺逢:“是不是每个人都领到了?”
玉壶方才挨个门确认了一番,指着前头的门说道:“那间里好像还有一个,就是怎么敲也不肯出来。”
“莫不是高热晕过去了?”
贺逢救人心切,可碍于身份他不敢擅闯,只能看向顾凉。
顾凉站起身,“事不宜迟,玉壶,你闯进去看看。”
门内落了栓,推不开门,玉壶才没动粗,有了这句话,她才有道理一脚踹开了门。
顾玉珠躺在床上,烧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她不是没听到顾凉在外头,她想逃跑,可现在寿康宫内外围的像铁桶,她这样显然是跑不了,而且她没有半点力气,甚至床都下不去。
听到门被踹开,顾玉珠心中惧意,用力咽了口口水。
“姑娘?姑娘你可还活着吗?”
“这间屋里住的是谁?”
有个身体好了一些的老嬷嬷跟着顾凉,说道:“住的是宫女隐儿,她也是第一批发病的。”
“诶呀,那可要赶紧治!”
玉壶冲进屋里,直接掀了顾玉珠的被子。
“诶?你,你不是第一批发病的么?怎么脸上没疹子?”
顾玉珠捂着胸前不敢开口,生怕张口露了声就被顾凉认出来。
顾凉走上前,轻咦一声,“的确奇怪,旁人高热都红脸,你竟脸也不红……耳朵倒是红的。”
贺逢站在门口不能进,闻言担心的说:
“难不成是病状发生了改变?郡主定要小心!这病若是有了改变,就更不好治了!”
“来,我先替你号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