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的。我挨了三次打,想起姐姐从前总是被打,知道不能侥幸,就逃走了。”他妈妈说。
蓝池的妈妈比她姐姐小三岁,高中没念完就出去打工。
她在服装厂做裁缝学徒,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赚到的钱都交给她爸爸和后妈。
饶是这样,她也要挨打。
她后来受不了,才从家里逃走,逃到了蓝池他们那个小县城。
还是做裁缝。
蓝池的爸爸很早不上学了,跟着亲戚学木匠。
他帮裁缝铺隔壁人家打家具,在那边做了两个月,认识了他妈妈。
裁缝铺的老板撮合了他们俩。
结婚后,他妈妈连续生了他和妹妹,家里几乎没积蓄,爸爸一个人做木匠养不活全家,就跟着亲戚去下煤矿。
的确赚到了一点钱。
没几年,爸爸回来了,肺完了。非正式工人,没有得到任何的赔偿。
妈妈一个人撑起家,总是很疲倦无力,心情很忧伤。一身毛病,没钱治,拖着拖着乳腺癌晚期了。
“……我妈妈提过她姐姐。但她说,因为她被人利用,姐姐吃了很多苦,她们才一直不联系。”蓝池回神,如此告诉墨泱。
墨泱:“我不太记得了。”
蓝池:“不记得没事,你妈妈估计不愿意提起往事。”
往事里,除了无穷无尽的折磨、羞辱、亲妹的背叛,以及挨打,估计没有其他了。
“这个老太太……”墨泱指了指照片,“她为什么要找我们?希望我们给她养老。”
蓝池:“我不知道。”
墨泱:“你对母亲有印象,你妈妈提过外婆吗?”
蓝池沉默。
提过。
他妈妈有次哭着说,如果当时离婚时,妈妈能带走她们姐妹俩,或者带走她们其中一个,她们的命运都不会那么悲惨。
“她想要儿子的,她说丫头片子不值钱,所以一个也不要,就走了。”他妈妈这样说过。
“……你们会认她吗?”墨泱问。
蓝池看了眼蓝弦好。
他不知道。
他父母去世了,他爷爷奶奶也离开了。
现在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
妹妹离婚了,外甥和妹妹离心离德。
突然来了个看上去挺阔气富贵的老太太,妹妹有点心动,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也正是如此,蓝弦好才巴巴跑过来找墨泱。
在这个关头,蓝弦好太渴望一点亲情的温暖了。
蓝弦好估计没听过妈妈说往事,哪怕听到也忘记了。
蓝池没扫兴。
蓝弦好最近压力太大、心情抑郁,她需要一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外婆”寻来,就是此前最大的新鲜事了。
等过几天,离婚的阴霾散去、重新找到生活的重心,估计这些“亲戚”,也不会多走动的。
蓝池看了眼墨泱。
他这一眼里,暗含的各种复杂情绪,还有淡淡祈求,墨泱看懂了。
“你会认她吗?”蓝弦好问墨泱。
墨泱沉吟。
她尚未回答这个问题,有人阔步进来了,打断了墨泱的思路。
墨钧言风尘仆仆,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墨泱看向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