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王崎起身,朝屏风后面躬身行礼,“此案已然明了,请圣上示下。”
隔着屏风,辅国公夫妇一脸哀容。而为康平县主报仇的冯战父子也并无喜色,眼中满是疲惫和哀痛。
“依律宣判。”
不带感情的四个字砸在沈骁身上,让他通体冰凉,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
“辅国公世子沈骁,毒杀嫡妻,埋尸灭迹,罪不容赦。按大乾律例,判处死罪,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骁儿!”王崎话音未落,辅国公夫人就哀嚎出声,她顾不得诰命的体面,踉跄着上前,跪倒在堂上,“求,求圣上开恩。臣妇只有骁儿这一个孩子,求圣上看在沈家先祖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骁儿一命。”
她转身又去拉扯沈骁,语无伦次:“骁儿,骁儿你快磕头,你说你知道错了……”
母亲。
沈骁被扯得身形摇晃。曾经高贵典雅,为贵族典范的母亲,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头发松散,衣衫凌乱。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悔。
“丧子之痛,沈夫人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明白父亲与我亲眼看见家妹尸身时的感受。”
冯敬洮走到沈骁面前,伸手扯住他头发,将人提了起来。
“黄泉路上,我妹妹的冤魂等着你呢!”
事已了,兴正帝起身正欲离开,就见冯战跪了下来。
“老臣请求圣上,准许我儿与沈骁合离。”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里。
“准。”
想来康平县主泉下有知,也不愿顶着沈家妇的名头。
“臣,谢圣上隆恩。”
王安妤目送父兄离去,心中酸涩难当。
“可要去观刑?”
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不到两刻种时间。押着沈骁的马车,从大理寺出发,经过朱雀街到南阳巷,在菜市口问斩。
一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对沈骁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捡了石头、烂叶往他身上扔。
年鹤延跟王安妤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沈骁对王清芸倒是真爱,到死不愿提及她半个字。”
王安妤不理解沈骁的想法。
他若是真心爱慕王清芸到舍弃性命的地步,那满府的通房侍妾,又要作何解释。
“大约畜生与人思考的方式并不相同。”
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脏话,实在难得。
王安妤蒙在心头的阴霾,在这一瞬间,奇异的被尽数抹去。
她停下脚步。
“先生,我们回吧!”
年鹤延疑惑:“不去了?”
“不去了。”
王安妤看着他一身素衣,洁净如仙人。若是被沈骁的伍血沾染,实在不值当。
年鹤延见她目光清明,周身郁气尽散,满意点头。这些日子的筹谋不算白费。
“也好。那回吧。”
他对杀人的事情也却是不习惯。
两人再抬步,已然是逆着人群的方向。
一人姿态闲适,一人步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