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我了?”
等人走后,年鹤延才从雅间里出来,径直进了西江月。
王安妤没来得及退后,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先生。”
年鹤延侧过身子往内走。
大袖的一角划过王安妤的手背,她伸手虚虚握了把。
“愣着作甚,还不过来?”
年鹤延坐下,见她还在门口,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
茶水有些凉了,影响味道,王安妤要重新泡,他就已经端了起来。
“方才偷看了。”
他带着打趣地说。
王安妤瘪着嘴,哼哼半天没有说话。
年鹤延好气又好笑。
“怎么了?一见面就朝你师父我老人家撒气。”
“您何时开了茶楼,我都不知道。”
从先生搬出西府,突然就生分了一样。
年鹤延没看出她心中的千千结,将空了的茶杯推过去,示意她倒上。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那若不是我恰好撞见,您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话说出口,她自觉有些胡搅蛮缠了。忙将茶水倒上,讨好的双手奉上。
年鹤延并不在意小孩子这点儿闹腾,解释道:“本打算过些日子,等茶楼的经营上了正轨就跟你说。教你这许久,帮我管着茶楼的帐,应当不难吧?”
“我管?”
虽说她前世在将军府也管过帐,但那些账本子都有府里的账房先生核算,她大致扫一扫,没有大的纰漏就行。
可茶楼不同于府中,她没多少经验哪里做得来。
“不是叫你现在就接手,先跟老钟学着,慢慢来。”
她这才放下心。
踟蹰着开口:“方才跟您喝茶的是?”
年鹤延斜眼看她:“你不认识?”
她就是认识,才这般惊讶。
“您怎会跟他相识?”
“他有心,我有意,自然就认识了。”
见她想不通,
年鹤延慢慢悠悠吐出两个字,“观月”。
王安妤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早知关键时候指认沈骁杀妻的观月,是先生找来的,却不知是从他手中掏出来的。
她印象中,他一直很温和,没多少存在感。喜欢山水画作到了痴迷的程度,时常不顾身份去勾栏瓦肆寻那些没落的画手,花钱养在府里跟他谈论画技。
这样的人,不像能瞒着众人保下观月的样子。
“可您又如何知道?”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观月死了。
“是你提醒的我。”
王安妤仔细回想,因着不知晓观月在沈骁毒杀她中有掺和,故而很少提及。
唯一一回,是她后悔那时将身边除了观月外的侍女都打发了,最后才无人可用。
“先生……”
每当她以为足够钦佩先生时,他总会给她新的惊讶。
年鹤延屈指想敲敲她飞到天际的脑洞,发觉小丫头今日梳的发髻颇为讲究,一时不好下手,只能轻轻扯了扯发尾的小辫。
“我没有那般神仙。只是顺手一查,也是巧合。”
王安妤拿回小辫,担心地摸了摸发髻,确定完好,才放下手。
“我一直当他是个淡泊名利,心系山水的文人。”
年鹤延依靠在椅子上,稍稍推开雅间的窗户,楼下的琴声就传了上来。他闭着眼,屈指敲击桌面,和着琴音,姿态很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