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置身之外,可曾真心将王家之人当作亲人吗?”
王安妤无从辩驳。
老夫人见她低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回乡祭祖背后的目的你早有猜测,暗地做了不少准备,却从未想过信任王家,相信家里能给你庇护。向晗之事,你疑心大儿为了仕途有所保留,直接将其隐瞒。”
“夜遇袭击,沉船之事亦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想借机试探王家,任由众人担心,始终不曾透露半点风声。回京后,你诸多安排,也不愿与长辈们交代一句。”
“王家之于你,竟不如一个外人。你的行径,又何尝不叫人心寒。”
老夫人的话,十有八九说中了王安妤的心思。
她听着,想的却是日后行事得更周全,莫要叫人再抓着马脚了才好。
至于信任王家……
她心中嗤笑。
将自个人的生死系在一群利益至上的人身上,她没那样大的胆子。
老夫人何尝看不出她的冷漠。
本也不期待她因此就能与王家冰释前嫌,只盼她日后羽翼丰满能念着些血缘亲情就好。
老夫人转头再看立在一边的顾氏与王淑宁。
“顾氏,你掌家十多年,我未曾置喙过一言,只是我不能再放任你毁了宁宁。”
顾氏心惊,顾不得不想就跪了下去。
她自认多年来孝敬婆母,伺候丈夫,管理后宅,未曾有一日懈怠。
老夫人对她也向来慈爱,嫁入王家二十多年,不曾跟她红过一次脸。
京中多少夫人都羡慕她丈夫独宠,婆母慈爱。
每当这时,她都很感念老夫人,心中也不乏自得。
原来,老夫人对她所为也并非毫无怨言。
见顾氏跪下,王淑宁不敢迟疑忙也跟着在老夫人跟前跪倒。
“孙女知错,祖母莫要责怪母亲。”
老夫人一双浑浊的双眼紧盯着王淑宁,直到她垂头不敢言语,才开口。
“顾氏,这就是你教给她的规矩。你是想养出第二个白氏?”
“母亲……”顾氏抬头,怔怔看着她。
老夫人没有理会她,径自说道:“白氏乃是白家嫡女。初时,我也曾想过,世家贵女虽骄纵,但也不至于失了章法。”
白家强逼王崎求娶白氏,老夫人心中自然不满,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往好了想。
白家是百年簪缨,嫁来又是唯一的嫡女,参照顾氏,也该是个知进退的。可她期待太高,以至于白氏新婚第一日就跟王灼起了冲突,满嘴“贱人”“贱民”时,她险些失了态。
后来,她跟京中的夫人们打听了一番,才知白氏性子可不仅是骄纵。
白氏年幼,兄长贪玩坠湖,白氏为拉着他,险些没了性命。
自此后,白家上下都存着补偿的心思,对她一昧的疼爱,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白氏十岁,将父亲房中的妾室活活打死。事情闹得不小,白家上下讳莫如深。知事的下人被打杀了许多,牵连甚广。
然而白氏并未因此收敛。有白家做靠山,她几乎无所顾忌。
新科放榜,王峥与兄长看榜被白氏看中。
她跟白家提出要嫁给王峥,白家起初也愿意将掌上明珠低嫁。白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白家只能妥协。
婚后,白氏为了讨好王峥,甚至跟白家疏远了关系。
王淑宁今日的行径,何异于白氏?
“你想叫宁宁步白氏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