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辅国公没有注意到,正如他没有注意到沈珏眼中赤裸的嘲讽。
他心中想的是趁着晁肃势单力薄,先对他予以扶持,待晁肃挂水征东归来,圣上因他举荐之功定会奖赏他,晁肃也会因着扶持之恩感激他。
年鹤延道:“接触晁肃的事情,我亲自去办,国公以为如何?”
“好好。”辅国公如今最信任的便是年鹤延。
他能力出众,自然能办好此事。
“待你接触过晁肃,我便向圣上举荐他。”
“不可。”年鹤延摇头,“他不能由国公亲自举荐,以免圣上生疑,弃之不用。最好是挑一个寒门出身,与国公府没有牵扯的官员来提出,届时国公只需附和即可。”
“这……”那岂不是捞不到举荐之功了?
沈珏冷笑一声:“你脑子都掉在女人肚皮上了?”
“你闭嘴!”辅国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才觉得这个逆子有些长进,这就原形毕露了。
“我说错了吗?”沈珏看了眼年鹤延。若不是教养使然,想必他也很想这样说吧。
“圣上打压世家,抬举寒门,不是一日两日。可朝中泾渭分明,世家与寒门分庭抗礼的局面不适合战争起时的管理,也是时候打破这个僵局了。比起远在天边的举荐之功,眼前就有一个讨好圣上的机会,你却瞎了,看不见。”
辅国公面色难看,但难得没有训斥沈珏。
“年先生大才,是我短视了。”
“国公胸有丘壑,只是沉寂太久了。借着这次机会,国公定能重获圣宠,再展宏图。”年鹤延起身,拱手道,“在下就先恭喜国公了。”
“哈哈哈。”辅国公一扫郁气,拍着年鹤延的肩满是豪气,仿佛大受器重的前景触手可及,“待那时,定不忘先生辅助之恩。”
“不敢,皆要仰仗国公的赏识。”
即便说的是恭维的话,年鹤延也依旧神色平静,反叫辅国公更觉得他所言乃是发自肺腑。
从营帐出来,年鹤延算着时辰,想着王安妤这个点该午休起了,就要去寻她。
“年鹤延,”沈珏三两步追上来,抬手想像从前一样搭他的肩,就受到一双冰冷眼神的警告。他敛了嬉笑,“你真要因这点小事同我绝交?”
“你选择同他们合作时,就该想到了。”
年鹤延不欲与他多说。该说的话,先前早就摊开说明白了。
“可王四姑娘不是安然无恙吗?他们承诺不会伤害她,我才答应合作……”
年鹤延彻底冷了脸。
“安然无恙?沈珏,你早知她对我重于性命。你若真以诚待我,岂会做有害她的事。”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年鹤延说完,甩袖离开。
留在原地的沈珏,面色几番转变。
空旷的场地,只有他一声轻笑。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
“被你说中了,我果然是个低贱的东西,不配拥有人的感情。”
他的低喃声四散在微风中,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