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深摇头。
“水很浑。”他呆了大半年,也没摸个清楚。“季蠡明面上是赵家的人,却隐约有偏向白家之意。王清芸曾见过季蠡与白笃行私下相处的态度,恭敬居多。”
提到王清芸,王安妤便问了句她的情况如何。
“得王清芸者得天下,起初江东并不在意。即便她做了许多应验之事,也不能叫这些深谙民心之术的政客信服。”
转折在泰山封禅后。
约莫是心虚,他们迫切希望“萧泽焘是正统,他们乃是在拨乱反正”的想法得到认可。
王清芸似真似假的身份,逐渐得到重视。
除过赵家,朝臣们一致想叫萧泽焘将王清芸纳入后宫。
“只是王清芸似乎并不想入宫了。”
“哦?”
这不是她所求吗,如今咫尺之间,又不想要了?
万深表情有些复杂。
自从他将王清芸带到江东后,王清芸一直不曾跟他断了联系,真将她当做知心好友,不时就请他喝茶吃饭。
万深也是才意识到自己伪装的本事这样厉害,叫王清芸深信了他对她一往情深。
受了委屈要找他抱怨,遇到问题要求他解决,就连心情不好也要寻他消遣。
也因着此,王清芸对他不设防,不紧要的事情都会说几句。
比如,萧泽焘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喜欢赵芷柔生下的孩子。
再比如,萧泽焘表面上对白笃行言听计从,心里却有不满。
“言听计从?”
王安妤挑眉。
以她对萧泽焘的了解,他可不是任人摆弄的性子。便是夹在赵、白两家中式微,也只会不择手段地提高自己,做掌控者。
万深点头。
“白笃行在江东的地位,隐隐凌驾在萧泽焘这个皇帝之上。”
“他算什么皇帝。”王安妤不掩饰对萧泽焘的嘲笑,“既无掌兵之权,又无御下之道。”
长于太后之手,懂的都是些后宫妇人的隐私手段。没多少本事,总是自命不凡。兴正帝只怕早就知道他无治国之能,才由着他平安长到二十多岁。
“萧泽焘有意扶持自己的力量,比如柱国公上官璟。”
万深查过上官璟,早些年都在季蠡手下,不知怎么就跟萧泽焘搭上关系,分走了季蠡手中一部分的兵权。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王安妤不欲多说上官璟的事情。
万深耷拉着肩膀,气质瞬间颓废了。
“姑娘若真体恤属下,就叫我回京吧!”
对着王清芸扮演一个痴心公子实在太难了。
“先生可是特地为我安排了‘英雄救美’的桥段,旁人求之不得呢。”
不止“英雄救美”,还有“舍身为她”“终身不娶”也一并安排上了,不怕王清芸不上当。
“就是先生的桥段设计得太好,我有些接不上。”
他以为只要将王清芸送到江东,为她造势,将人送进萧泽焘的后宫,就完了。
谁知王清芸变了卦,非要坐实“得天下”的传闻,要做个女诸葛,不愿进宫了。
审查江东开铺子的任务完成,他本该回京,却因此一拖再拖。
这一呆,就是大半年。
两日前,得知姑娘即将抵达江东,他按照约定要前往和州汇合。王清芸知道他要离开的消息,专程来送他,神情中满是不舍。若不是知道她跟萧泽焘才温柔缠绵过,他就要信了呢。
花了些力气,他才忍住没有当面露出恶心的神色。
说笑过,万深询问起她不惜犯险来江东的目的。
王安妤缓缓吐出两个字。
“买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