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认识大乾将领,晁肃?”
王安妤闻言,缓缓点头。
晁肃挂帅之前,跟先生有过几回来往。王安妤曾与他打过照面,也算是认识。
“成为江东柱国公,属实在意料。”
上官璟无奈叹气。
两年前,他还只是季蠡手下的小将而已,驻守宣州,负责宣州城治安。
江东造反,他们这些人还未搞清状况,就变了身份,成了叛党。
季蠡为了安抚人心,大手笔赏下不少银钱,又是杀鸡儆猴,又是威逼利诱,这才平息了军中的骚乱。
他本无牵无挂,唯一的弟弟也因身体原因,在他升做千夫长后,接到了江东,比起旁人少了些对大乾的念想,最先定下心来,反叫季蠡高看一眼,又升了他的官职,作为其他将士的表率。
跟着季蠡见识了朝堂上的风云,他反倒开始担忧江东的未来。
朝堂上的官员只顾着争权夺利,全然不在乎百姓的死活。萧泽焘名为皇帝,其实是白笃行手中的傀儡,自身难保,更不提重整朝纲。
攘外必先安内。内乱平平,大乾又出兵前线,整个江东乱作一团。
在他看来,白笃行有治国之能,又有白家和季蠡的支持,想肃清朝纲,整顿朝堂易如反掌,可白笃行却始终冷眼旁观,甚至还有意提起政党之争。
上官璟想不清其中缘由,但他看得清,江东没有未来。
“我欲带领青州五万将士投降大乾,苦于不能取信晁肃,想请姑娘代为作保。”
青州位置特殊,大乾若能占领青州,便是打开了收复江东的大门。这是好事,但王安妤并没有一口应下。
上官璟言,先生于他有大恩,王安妤因此得到庇护,但也不能就此确定,他是真心投降大乾。
毕竟农夫与蛇的故事,她耳熟能详。
“在下明白姑娘的担忧。”上官璟看出她的迟疑,道,“如此,我明日送姑娘过江。我幼弟就在淮西府,姑娘可去确定。他是我唯一亲人,总不会拿他的安危诈降。”
“已至子时,姑娘想必也累了,我叫人安排了营帐。军中条件有限,只能叫姑娘委屈一晚了。”
王安妤再度道谢,在亲卫的带领下,去了不远处的营帐。
于渊包扎了伤口,便要跟着为她守夜。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们明日渡江。”
于渊便与上官璟的亲卫去了旁边的帐房,挤一挤。
躺在床上,王安妤难以入眠。
床上铺了毛毯,依旧坚硬得硌人。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渐渐放松意识。
“你后悔了吗?”
陌生的声音出现在脑中时,王安妤忽地起身。军营里火把始终亮着,照得营帐里也清晰见物。
不大的营帐里的事物,一眼就能望尽,并无藏身之处。
所以,是她幻听了吗?
重新躺下后,她深吸了口气,再欲入睡,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后悔了吗?”
她镇定了许多,反问:“为何要后悔?”
“你本可以免江东百姓罹难,却为留下一方外之人,将百姓置之不顾。为了成全你的私心,险些叫于渊丧命。还有许多人,因你而死,这些本可以避免。”
“我从来都是这样自私的人。你以为,我会因此而愧疚吗?”
“你会。想要摆脱王家控制的方式有很多,你却选了为大乾最有利的一个。你若真能做到视百姓于无物,又何必大费周章地筹粮。”
王安妤沉默。
陌生的声音继续说道:“所以,承担你的责任,还此方世界平顺吧!”
王安妤轻笑。
“原来,你就是背后搞鬼的人。不,用先生的话说,你应该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