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妤隔着桌前丈许的位置,屈膝行礼。
白笃行身旁的少年起身,还礼。
“县君,久仰。”
王安妤这才仔细打量少年。
瞧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相貌周正,眼神清明,瞧过来的目光含着善意。
这倒奇怪了。
王安妤回礼,在对面坐下。
少年要亲自斟茶,被白笃行接了过去。
茶是好茶,散发着熟悉的香气。王安妤只瞥了眼,并未饮用。
少年看出她的警惕,重新倒了一杯,自个人先喝了。
王安妤依旧没有动。
后宅下黑手的手段多着呢,防不胜防。她是迫不得已赴约,不是邀请而来的客人。
少年有些失落。
“先生说,县君特意叫人移植了两生茶树,我以为你会喜欢。”
王安妤不惊讶这样隐秘的事情被他们知晓,只是讶于少年的单纯。
少年唤白笃行为先生,两人大概是师生的关系了。可白笃行的关门弟子是王清芸,其余的弟子年纪都要更长些。
再观白笃行对少年的态度,亲近之余带着尊敬,两人中,显然少年才是上位者。
这样单纯到天真的少年,白笃行为何会听命于他呢?
“安安,”看得出,白笃行的笑容在尽力慈祥了,“允许老朽这样唤你吗?”
“您随意。”
王安妤落在少年身上的思绪收了回来。
白笃行笑了下。
“你是个好孩子。”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王安妤听着并不觉得可信。
“大儒雅量。”
白笃行摇头。
“算不得雅量,各为其主。王家忠于兴正帝,你帮着对付我们理之自然。”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大儒若真如此想,我又何必在此?”
王安妤轻笑。
白笃行神情不变,少年眼神稍有回避。
“县君误会,是我想请县君一叙。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少年的表现,叫王安妤越发怀疑他是否真的受白笃行教导。
少年鼓足勇气,而后开口:“‘高鸟相良木而栖,贤臣择明主而佐’不知县君作何理解。”
王安妤收敛了嘴角的浅笑。
“秋猎圣上惊马,是你所为。”
她语气笃定。
少年有一瞬惊慌,下意识去看白笃行,很快又强自镇定。
“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叫县君看清,兴正帝并非明君。他自私多疑,心胸狭隘,不值得你效忠。”
少年以为他这般评价兴正帝,王安妤或许会愤怒。但她格外平静,事不关己。这般表现,叫少年又升起些许信心。
她效忠兴正帝极有可能是王家的缘故。
“你若跟着我,我能给你比县君更高的封号。你若是担心王家安危,我也能保下他们。”
少年这番发言,叫王安妤沉默了片刻。
“你为何会想招揽我?”
她这样问,少年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
“你与我见过的女子皆不相同。你聪慧有毅力,谋略甚至远超寻常男子。”
“仅仅如此?”
少年疑惑:“如此还不足以叫我招揽你入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