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妤挑眉。
“大儒若是好奇,不如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于是两厢沉默。
桌上的茶凉了,白笃行也没了耐心。
“少主,县君心中有了抉择,心意已决。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这是王安妤头回听到白笃行称呼少年。
少主,那真正的主子,还另有其人?
少年低声回应。
起身时,看向王安妤的眼神带着悲悯和遗憾。
他虽有惜才,但若才不能为他所用,便不能心慈手软,助长敌人气焰。
只是王安妤是他头回起了心思,父亲和先生还未阻止的人,到底有别于他人。
白笃行目光慈祥,抚了抚少年的颅顶。
“少主不必失望,待您成为天下共主,会有无数英才主动投入您的麾下。”
少年点头。
又向王安妤拱手作别。只是这一别,就生死永隔了。
王安妤被他们师徒二人的做派气笑了。
“你们就这般笃定,我今日除了死没有另一条选择?”
白笃行停下欲离开的脚步。
过往的数次经验,叫他对王安妤诡异的好运也深有体会。闻言,他下意识去看楼下。
河对岸风平浪静,布防在周围的手下也各自安好。
他此时无比确定,王安妤插翅难飞。
“先……”
听到少年的惊呼声,他猛地转头来看。
王安妤等的就是他分神的机会。拔簪,起身,拉人,后撤简单的动作,她从进入茶楼后就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
如果是冯芊英,她根本不用担忧这一老一少,绝对能在死士出手之前,就将其制服。
但她是王安妤,虽有冯芊英的记忆,但同样的招式在她手下生涩艰难。
尖锐而冰凉的簪子死死抵在喉管处,少年顾不得惊魂未定,却连粗喘都不敢。
白笃行沉下脸的时候,一双眸子浸着寒冰,老迈的脸上每一个褶皱都诉说着他的不悦。
“王安妤,你焉敢伤他!”
王安妤的身量比少年低了一些,钳制的动作并不舒服,可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此方异动,守在楼道口的男子和于渊立即有了动作。
于渊避开男子一招,虽衣角被锐气切去半边,他也顺利抵达王安妤身侧。
两方对峙,王安妤并不占优势,但少年就是足够大的筹码。
“叫你身后的人出来。”她视线扫过白笃行身后拐角的阴影处。
白笃行青白的唇角抽动了两下。
王安妤见他没有否认,簪子稍稍逼近少年,刺破了皙白的皮肤,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您不妨试试,在他娶我首级之前,我能否先叫你家少主命丧黄泉。”
白笃行盯着少年脖颈上鲜红的一点,语气几乎能攥出冰刺。
“惹怒老朽,对你没有好处。”
王安妤轻笑了声。
这样的威胁,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
她不再说话,全神贯注钳制着少年。
她知道,隐在暗处的他们,会抓住丝毫的漏洞,一击毙命。
茶楼上,唯有烛心爆花的噼啪声。
时间被无限延长。
直到远远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于渊侧头看去,街道上奔驰而来的是全副武装的官兵。
是敌是友,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