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宁到底没能改变王崎夫妻的决定,跟段家的婚约依旧履行。
婚期定在十月初八,王家广而告知。
与年鹤延喝茶时,王安妤确定了这件事情。
不论王淑宁出于怎样的考量最终妥协,王安妤也不做评价。
她没有极端到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金簪的事,有了些发现。”
年鹤延拿出鸾鸟含珠的发簪摆在桌上,下面压着几张供词。
王安妤本以为事情过去多年,时过境迁,重翻旧账只怕诸多困难,不想先生竟这般速度。
“先生真厉害。”
年鹤延失笑,抬手在她鼻尖点了下。
“不着急吹捧,事情怕是要叫你失望了。”
王安妤拿起供词,仔细看了起来。
从辅国公府苏嬷嬷那里得知了几位产婆的身份,年鹤延便依着线索寻了过去。
起初,那产婆闭口不言,只说时间长久,早就忘了。即便他重金以酬,也未能叫对方开口。
年鹤延便设计将产婆儿子摆了一道,这才逼得她说出当年真相。
与苏嬷嬷所言不差,被秦家送入宫中的她们,都被安排在皇后身边候着。
“纯贵妃发动得早,叫宫里人乱了方寸。皇后娘娘顶着大肚子,前往指挥,还带走了产婆母氏。从贵妃殿中回来不久,皇后娘娘就跟着生产了。我们被挡在产房外,只有母氏在里面接生。直到皇后娘娘诞下麟儿,我等才被放进去。”
“事后我们得了一大笔赏赐,只是叮嘱不得将事情说出去。”
产婆不是傻的,自然能看清其中的猫腻。多年来,她不曾对人提起,只当一概不知。
“母姓,我确实未曾听过。”
事情卡在了母姓产婆这里没了下文。
“这有何惊奇,奴婢母亲便是姓母,我外祖母亦是。”
识字的佩珠,瞥了眼桌上的纸,随意道。
王安妤与年鹤延对视一眼。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母亲姓母,为何你祖母也姓母?”
“母亲说祖父走得早,族中再无旁的亲眷。祖母便叫母亲随了她的姓。”
佩珠母亲母氏得知王安妤要见自个,头一反应便是佩珠犯了错。
平白挨了两巴掌的佩珠捂着生疼的肩膀,将母亲带去到瑞草魁,按照姑娘的吩咐,任凭母亲怎么埋怨也没有解释。
“县君,公子。”
见了王安妤,母氏收敛方才凶悍的模样,行了个极为标正的礼。
“夫人且坐。请您过来,是有一事想向您询问一二。”
王安妤将鸾鸟含珠发簪递给母氏,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表现。
见到发簪的瞬间,母氏神色绷不住地一慌,虽很快掩饰,也落入了王安妤和年鹤延眼中。
“夫人该明白,我们寻到了您身上,自然是有些依仗。搪塞的话,便不必说了。”
王安妤先开口,堵了母氏的后路。
“母亲,您若知道什么,直说就是。我们姑娘是顶好的姑娘,不会为难您的。”
母氏狠狠剜了眼多嘴的佩珠,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没有隐瞒。
“此簪本是我母亲之物。母亲带我南下时,为了凑盘缠,在当铺当了。”
“听夫人之言,您从前住在盛京?”
母氏点头。
“母亲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为女子助产之用。秦家夫人难产,被母亲救下后,便收容了我们母子在秦家做事。”
秦家待她们还算亲厚,直到母亲被挑去皇宫为贵人们助产。
她还记得,母亲回来时满头大汗,拉起睡迷糊的她连夜从秦家离开。之后一路遮遮掩掩,直到隋州才停下。
一路上能换钱的东西都卖了,只有这个金簪母亲始终留着。
直到她起了天花,母亲为请大夫,才将这金簪当了。
“母亲本不愿叫我知道这些。”母氏苦笑,“可我到底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