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姝远远看见那一众神仙里就有月老在,这人自己姻缘不顺就喜欢给别人牵红线,一根红线牵动天下有缘人,自己与路砚之之间的缘分就是拜他的红线所赐。
这事说来话长,早八百年前,她还是条平平无奇的寻常小龙的时候,陪着她的母亲上天宫参加一个什么宴请。
具体究竟是哪位办的宴请她记不大清楚了,毕竟那日她也没吃成宴席,不过她隐约那日记得是谁的生辰。
她母亲因着长得好看,在天宫交了不少朋友,说起来这些就不得不感慨,神仙也是一样的肤浅,看着好看的女仙总喜欢上前多说两句话,她母亲又是个喜好交友的,一来二去天宫的神仙们就几乎都认识了个遍。
也不止是天界,她记得冥界的孟婆也同自己母亲关系极好。
那日她在与母亲赶往宴请的路上看见一棵正在飘落浅白色花瓣的梨树下卧着一只四角白鹿,看上去温柔沉静很是可爱。
这是傲岸山的夫诸,她认得。
夫诸一族向来温顺,最是适合做坐骑的,她早前缠着她父亲给她驯养一匹天马,只是她求的时机不大好,她父亲那些日子一直忙着,实在没空亲自给她驯马。过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想要一个坐骑了。
“母亲,你瞧梨树下的夫诸。”她说起话来原本就是奶声奶气地,现下又怕声音大些惊着正在小憩的夫诸,轻声细气地,很是招人怜爱。
“我也可以有一只吗?”她心中盘算着,夫诸也算是司水的神兽,与她们应龙一族也算是相配,她看这只就很不错,性子温和长得也漂亮,她一向喜欢漂亮,“母亲替我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坐骑,能不能让给我们。”
她母亲都未来得及抬眼瞧一瞧,便先数落她两句,“前些日子才说要匹天马,如今又要起别的来了,这般想着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怎么得了?日后你若要什么天帝的坐骑,难不成我与你父王也替你讨去?”
白锦姝日常并不如何被数落,她是凶犂最小的帝姬,上头的兄长姐姐们比她大上许多,个个都是早就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因着年岁相差大,对她这个幼妹也是极尽宠爱,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
她难得遇上这种开了口就直接被驳的时候,刚准备学着一样在家对付她母亲的法子,就正好见着月老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王后。”他拱着手规规矩矩地见礼,“真巧。”
“小帝姬今日也有空来此处凑热闹?”
“姝儿见过月老。”白锦姝在母亲的示意下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姝儿今日随母亲来,是来见见世面的。却没想到这样巧,能遇见大人。”
她嘴里顺着月老的话在说,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凑巧,她到天宫来,十次有九次能遇见月老。他次次都要与自己母亲说上许久的话,多半也是与孟婆有关。
他与孟婆多年也见不上一面,两人都喜欢从旁人口中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对方的消息,听起来比牛郎织女还要可怜不少。
只是她不懂,想见便偷偷去见便是了,这天上又没有专门看着他们的人,何必如此费事。
“姝儿自己去一旁玩玩罢,母亲与月老有些话要说。”
她这里撒泼打滚的本事还没使出来,目的还未达成,自然是不肯走的,左右月老也算得上是自己人,白锦姝心一横,抱住她母亲的腿就不松手。
“母亲即便不替我讨他,好歹也应下我,替我去寻一只夫诸当坐骑罢。”
她撒娇卖乖的本事向来是极好的,少有人能抵挡得住,不过今日她母亲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应下,给她施了静音术,任由她在这里闹腾。
月老没有她母亲那样好的定力,能眼瞧着一个玉雪聪明的小娃娃在此处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想了一会儿就拿出一团红线来,交到她的手中。
“你从前不是最想瞧瞧这红线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解了白锦姝身上的术法,低声哄着,“现下给你一团,拿去玩罢。”
白锦姝心中记着夫诸,手里又放不下红线,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拿着线团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手里团着红线,悄声悄气地靠近仍在小憩的夫诸,贴近着看倒比远看还要漂亮一些,纯白的毛色洁净无瑕,她从前去过傲岸,也见过不少夫诸,可从没有比这更好看的。
围着夫诸转悠了一圈,她也没连着他身上带着鹿铃,寻常神仙若得灵兽,总是要在他们身上挂些证明身份的东西,她想着夫诸是鹿他若有主,那很应该在身上挂些叮当作响的东西,这样跑起来声音便很是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