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安回到凤鸾宫正碰日落西山。
她默默呼出一口气,跨进了门槛。
“夏宫令安——”在庭中打扫的宫女们无不向她行礼。
若是一开始来到这,夏今安可能还会笑着说免礼。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总是能忽略掉她们的问候,或是最多像现在一样点了点头便径直往主殿走去。
“娘娘,我回来了。”
座榻上的貌美妇人端正高贵,此刻一抹柔和的橙光透过宣窗打量在她细腻如玉的面庞。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夏今安噙着一抹笑容道:“娘娘,我给你带来了酥宝斋最好吃的点心,绝对比得上内庭里的御厨!”
程宜看着换了一套月色衣裳的夏今安,眉毛微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夏今安望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油纸之际,又不慎摸到那硬邦邦圆圆的冰冷之物。
她身形一僵,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拿出油纸包递给程宜。
酥手微调,麻线散开,细腻香甜的糕点呈现在两人面前。
程宜又带有回忆一般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吟一口。
还是熟悉的味道。
夏今安看着程宜吃得正认真,自己也没事可说,就先行告退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阿椿帮她挑起一抹烛光,在微弱的烛光下,夏今安拿出今日不小心划破的衣裳。
烛火摇曳,萤光下的衣裳华丽典雅,散发着星河一般的细光。
夏今安一脸心疼地摸了摸那裂开的口子。
下次再见到那个坏小子,一定要给他好看!
阿椿看着夏今安一脸痛色,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宫令,要不请明姑姑来补衣吧。”
她以后一定跟着明姑姑学女红,这样才能帮助到女君子!
夏今安摇了摇头,拿起线用来抿嘴,随后双眼变成斗鱼眼一样在一抹烛光下往针细细的间隙间穿过。
大功告成!
“不用麻烦明姑姑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今日跟着我到处跑也是累着了。”夏今安放下针一边扭动着劳累的身子骨一边对着阿椿说道。
“阿椿一点都不累!”阿椿一脸精神饱满地模样说道。
她似乎一直这样活泼开朗,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夏今安笑了笑还是打发她去休息了。
阿椿一脸无奈,但看着夏今安坚决的态度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了房门。
只是依然在门口守着。
月黑风高,烛火已经染了将近一半。
手上是歪七扭八的针线,夏今安拿着针的手一顿,心事重重地看着那滴着腊的烛火出神。
明明要告诉自己要专注补衣的,怎么越想越多。
萧楚辞的阿姊,第一酒楼的血场,在赫连景面前哭鼻子,最后娘亲还要她试探娘娘。
夏今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时间悲从心来。
在无人的房屋内,她静静地掉着眼泪,水光模糊了视线,眼前一片虚影。
为什么这些天这么爱哭呢?
她为什么这么爱哭呢?
一点都不坚强。
夏今安又从暗格拿出来日记本,一边记着一边闷闷地掉眼泪,泪珠在纸上渲染成泪花,突兀在洁白如雪的纸上。
“今天,我得到了娘娘的恩准出了宫,可是我想也许是我太小心眼了,居然对萧楚辞的表姊吃醋了,在第一酒楼是我的不小心没有交代清楚,死了好多人…………娘亲要我试探娘娘,可是我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娘娘明明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妖怪鬼魂什么的……”写完后,夏今安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把日记本又放进了暗格里。
她起身正准备回到座榻继续绣着自己三角功夫的衣裳。
边走着,又在暗讽明明自己的针线活这么垃圾,还偏不让人来缝,摆明了是在毁一件衣裳。
蓦然,灯火猛烈地颤抖一分,室内的光线陡然陷入黑暗,随后又进入光明。
夏今安有些不安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但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拿出那把精致的短刀。
刀从鞘出,看起来锋利无比。
明明已有二十多的岁月,却依然可以达到削发如泥的程度,可见萧楚辞是对它如此的上心。
她拿起距离身旁最近的一盏台烛走下楼梯,步伐轻盈悄无声息。
寂静空旷的内室里,夏今安只觉得眼下只有自己的心脏还狂跳不止。
“谁在那!出来!”
她眼光一瞥,就见屏风后那高挑清瘦的黑影。
眼下是如此的可怕。
她在和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夏今安握着刀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
不要慌,不要慌。
夏今安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往柱子一旁靠近,深怕那个黑影突然向她袭来。
“还不快出来!”
她又厉声呵斥道,奈何声音过于柔和温柔,倒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屏风后的人影微动,夏今安也跟着微动。
我嘞个豆,我的命不会交代在这上了吧。
“是我。”一道熟悉清冷的声音传来。
没了屏风的遮挡,一位身姿卓越,清冷妖孽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萧楚辞看着面前的少女一脸惊恐地拿着短刀做着防卫的动作看着他,眼里不禁划过一抹无奈。
“你来这干什么?”夏今安一见是萧楚辞,顿时放下了警戒,但又想起今天萧楚辞没有挽留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是为今日之事而来的。”萧楚辞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又放下警惕,随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