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安不理会他径直回到座榻上继续拿起衣裳开始补着,仿佛台下的少年是空气一般。
萧楚辞自然忍受不了别人忽略他的感觉,深邃的凤眸微暗,好似又想起了那场大雨,只是现在变了而已。
他不在意一般继续上了台阶,坐在夏今安一旁,可看着夏今安手中惨不忍睹的走线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知道夏今安生他的气了,可是他实在是不会哄人,只能拿着自己看重的东西向她赔罪。
两人僵持半晌,夏今安还是撑不住气抬眸看着烛光下那清俊的面容道:“所以,你什么都不说?”
萧楚辞不语,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根簪子递给了她。
是一根海棠花簪。
夏今安瞥了一眼那骨节分明的手中的簪子,却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
她才不是这么没底气的人呢。
萧楚辞看着她不接,还是面如常色般放在夏今安的小桌上。
“我不要,你回去吧。”夏今安故作冷冷地说道。
她不明白自己这么古怪,看着少年固执的模样心里既觉得爽快又不好意思低下头。
萧楚辞墨色的瞳孔在烛光下似乎更暗几分。
她不要他的簪子了?
他紧紧地盯着他,似有话要说又憋着不说一般。
不能,她是他未来的妻子!
“送簪子给对方,代表着愿意做他的妻子。”萧楚辞沉沉地说道。
“可是你送的已经够多了,我现在不想要了。”夏今安故意反着他的话怼道。
对面的少年又沉默了片刻,问道:“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暂时不想做你的妻子了。”夏今安忽的感觉有些兴致地逗弄一下面前正经冷面的古人。
萧楚辞猛地抬头看她,深邃的凤眸好似漩涡要把她吞噬殆殆尽。
不能,绝对不允许,夏今安已经是他认定的人了,怎么能说不愿意做他的妻子了。
夏今安不知道,萧楚辞每送的一根簪子都是在提醒夏今安。
她只能是他萧楚辞的妻子,一刻都不能忘。
他怕她忘记了,怕他忘记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给她送簪子。
可是现在,她居然不愿意了。
夏今安不知道这么多的意思,只是被他眼底的偏执吓了一跳,以为他是生气了。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都还没消气呢,怎么你倒也生起气来了,你一点都不好……”
夏今安的杏眼不知何时氤氲起淡淡的水雾,梨花般的面容在烛光下是如此的柔和,此时的她一脸的委屈和无辜。
他怎么能这样,自己还没消气呢。
萧楚辞缓了缓眼底的深色,淡淡地说道:“我没生气,只是我在向你赔罪。”
他的凤眼一瞥,还是忍不住接过她手里的衣裳和针线道:“若是我补好这件衣裳,夏女娘可否原谅在下?”
夏今安撑起手看着少年细心地拆开她先前修补的针线,不禁有些羞怯。
“如果你真的补好了,那本小姐就原谅你了。”她摸了摸鼻子说道。
萧楚辞听话不置可否,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微弱柔和的烛火下,将少年如玉的面庞,高挺的鼻子,分明的下颚线清晰地照亮。
可他的眼神又是这么地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针线。
修长的手指捻着细细的针在华丽的布料来回穿梭,只觉得熟稔,一点都不觉得女气。
夏今安看着他不禁有些发呆,随后靠近他好奇地问道:“你居然会补衣?”
只见那巴掌大的裂口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越来越小,缝过的地方一点也看不出痕迹。
萧楚辞感觉一阵清香袭来,刚想抬头,眼前便撞见她细腻白嫩的面庞,嘴唇竟然就这样应在她的脸上。
他呼吸一顿,扯开了些距离,深邃的凤眸闪过一抹暗光答道:“以前衣裳破了,我自己学着缝,后来习惯了就会了。”
萧楚辞的话不假,少时自己的衣裳总是被萧宴清带头的贵族公子划破,嬷嬷老了眼睛不中用了,自己就学着穿针补衣,以至于过冬时能熬得久些。
夏今安感觉自己脸蛋闪过稍纵即逝的柔润触感微滞,又听着他的话心里又泛起一阵涟漪。
萧楚辞作为一个皇子,居然会要自己补衣,想必少时就受了不小的苦楚。
夏今安只觉得刚才的行为就像罪孽一样,加重在她心中。
她怜惜又心疼继续地撑起手臂穿过小桌靠近萧楚辞。
萧楚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夏今安,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行动。
一会,一个温润的触感在萧楚辞的脸庞传来。
夏今安抱住了萧楚辞,声音温温柔柔地说道:“我们的阿辞最棒了,什么都不会,不像我笨笨的,连补衣都不会。”
如果是她的话,其实不愿意听到别人再提到自己以前的痛处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
萧楚辞听完她的话微愣,只觉得自己卑劣至极,夏今安是如此的纯真无邪,自己却借着儿时的痛来博得她的同情。
想让她,更喜欢,不,更疼惜自己一些。
利用也好,真心也罢。
夏今安的话的确带给萧楚辞不一样的感觉,他很中听这样的话。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萧楚辞补衣的时候,夏今安也气消了,将今日发生的事都分享给萧楚辞,除了她对赫连景哭过的事件。
萧楚辞听后眼眸微冷,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坏小孩可是苏尚书家的苏公子苏瑞虎?”
夏今安点了点头,他又继续说道:“以后出来带上我,我不放心你。”
“可是你很忙唉。”她打趣道。
“陪你的时间总归是有的,只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他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夏今安只当做是开玩笑,依靠在他有些单薄的手臂一旁,不走心地附和道:“好好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