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旁边小孩身上的被子,再看看安安身上除了针什么都没有,想着该怎么给安安盖点东西,谁知那女人主动送来一段看着非常轻薄的柔纱,“这是我儿子以前扎针专门盖的。”女人说到。
清霜接过,真心感谢,“真的多谢你。
女人冷脸离开。
清霜把柔纱盖到安安身上,自己靠着榻歇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开始起床,把睡着的清霜也吵醒了。
清霜揉揉眼,看看榻上的安安,摸摸安安的额头,冰凉一片,想起昨夜女人的话,收回了手。站起来,走出屋子,清霜看着小院,院内树多,院外树也多,除了树就是或高或矮的山,稍微往远看一下,景色就都被浓雾遮住了。
昨晚没注意,今天才发现,合着这里只有这一户人家。这人真怪!清霜看着院外的景色如是想。
‘吱——’地一声,清霜回头看去,是那个女人打开门。
昨晚黑灯瞎火,清霜也没看清这人长相,现在才有机会仔细看看,长得不好看,脸部有点僵硬,很瘦,头发是黑白掺半,大概四五十岁,比自己高半头,人也阴沉沉的,看着刻薄,挺不好相处的样子。
“屋里你可以做饭。”说完自己出来回到另一个屋子。
清霜点点头道谢,走进屋子,四处打量,这里米没有,面没有,旁边倒是有些绿色的草,清霜走近看了看,好像是野菜,不论是在徐家还是李家,她都没有吃过野菜,更别说用野菜做饭了。这日子过得也实在是太清贫了。
清霜还是回到院里,取下马儿背上的褡裢,把里面的干粮拿出来吃了点,不知道小姐的身体什么时候好,这干粮也得省着点吃。解决完吃的问题,清霜看女人在其他房间里忙来忙去,就是不进房间给安安治病,清霜也跟在她身后进进出出。
女人被她烦得不行,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清霜,清霜也看着女人,笑着问:“你什么时候给我家小姐治病?”
“治病需要药。”
“那你说嘛,什么药我帮你弄。”
“你懂医。”
“不懂。”
“那帮什么倒忙。”
“那你忙。”清霜不好意思地退出屋子,回到安安身边,自己还是乖乖守着自家小姐吧。
又吃了一顿干粮,清霜终于见女人过来了。
女人把安安身上的针拔完,对清霜说:“把她抱过来。”说完就向外面走去。
清霜抱着安安,跟在女人身后到了另一间屋子。屋子中间有个浴桶,里面传来一股草木味,真的很难闻!
“放进去。”女人开口。
清霜犹豫地问了一句:“这个草药是新鲜的吗?我觉得这个味是不是有点刺鼻?”
“新鲜的。”
清霜听女人这话,只好小心地把安安放进浴桶。浴桶大小正好安安用,估计是那个小孩用过的浴桶。
女人把安安手拿出来摸了摸脉,又放回去。
“这要泡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
清霜在旁边看着安安,一会儿眼睛又滴溜乱转地看着女人,见女人也在认真地看着安安,看的很仔细。
这么用心地诊治小姐,她其实是一个好人吧!清霜默默地想,许多人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很好相处,看着很好相处的,其实不好相处,清霜认为她是前者;一旦这样认为,清霜就想跟人家亲近亲近。
“你们母子为什么住这么偏远,这儿生活不方便吧?”
“安静。”
“图安静的话离邻里之间远一些就好了呀,你们住在这里是完全与世隔离,出个事,你连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我让你‘安静’”。
“奥,好。”清霜闭嘴,看来这人是确实不好相处。
过了一会儿,女人起身朝放榻的那间屋走去。
一个时辰后,女人回来让清霜把安安抱回去。又像昨天一样找了些草药,让清霜给她煮,之后又把丝针扔进去,煮好以后捞出来,去给安安扎针。
“每天都要这样扎吗?”
“对。”
“需要扎多长时间小姐才会醒?”
“不知道。”
清霜一听,不知道?那自己和小姐要在这里待多久,不如去叶榆找老爷。
“那现在我们小姐身体不会再变坏吧?”
“离开我的针就会死。”
清霜歇了带安安离开的心思,那把小姐放这儿,自己去找老爷,让老爷来救小姐,清霜看看施针的女人,实在是不放心将小姐托付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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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一座大宅里,明媚阳光下,一个男孩在院子的秋千上坐着,抬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云,也可能是飞过的鸟,不知在想什么。
廊檐下的黄三峰看着男孩问旁边的仆人:“他一直这样?”
“是,老爷。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回,只是有时其他小孩陪他玩时,他突然会说声‘安安’”。
“唉!一个小孩怎么整的跟个枯槁老人一样。”黄三峰摇摇头,自己是想把他当做干儿子养的,可不是要一个木偶人。
山间岁月,本就枯燥漫长,再加上安安在女人的诊治下,都已经过了两季,除了身体回温,人还是没有醒来。
虽然以前听说有些病人的医治时间长,连两三年的都有,但是清霜还是忍不住怀疑女人的医术,要不是看女人有时把好不容易采到的,甚至是用命采到的药给安安用,自己都要忍不住跟女人打一架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看着躺在榻上的安安,小小的人已经没有之前的肉乎乎了,都把尖下巴瘦出来了,身体成天被那个药浴泡的都不再白嫩,即使清霜每次在安安泡完之后还给安安洗个清水澡,仍是阻止不了安安身体从雪白变成乳白的速度。
想起另一间屋子的小孩,清霜本来以为那个小孩是不健康,这么长时间发现哪里是不健康,根本就不醒,白天看他的脸色都是青灰色,要不是没有尸体的臭味,也不腐不烂,清霜真的会怀疑那是个死人。
想起自己跟女人说,要她带她儿子和自己一起去叶榆找老爷治病,女人那狰狞发狠的表情,“‘叶榆圣手’,狗屁,我带我儿子去找他治病,他在那里摇头,说药石无医,我呸!是他救不了,无能!什么药石无医,我儿子现在被我治得好好的,只是身体损耗太多,没有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