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有……有没有人。”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裂缝处传来。
颜明秋将包子安置在远处,自己跑到裂缝边,就见一位剃着阴阳头的老爷爷扒在裂缝间。
老人双手早已布满鲜血,却仍紧紧地扣在地面上,全身的力量都由这十根手指承担。
颜明秋不敢想象华教授已经坚持了多久,光看他的状态,怕是已经到了极限。她忙抓住老人的手腕,将人拉上地面。
知道自己获救后,华杜衡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要知道,他已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仅靠双手在这裂缝中坚持七八个小时,完全是靠回去给老妻治病的信念。
看着老人昏迷中依旧绷直的手臂,颜明秋有些不忍,这该死的时代,竟让这些真正对国家有巨大贡献的人落入如此境地。
她拿出最后一点灵泉水,喂到华杜衡嘴边。
即使在昏迷状态,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遇到甘霖便自主吞咽起来。
半碗灵泉水过后,华杜衡的双手明显恢复了些,至少不再僵直。
颜明秋将他抱到一边,生了一堆火盆,让他的身体慢慢回暖。
一刻钟过去,华杜衡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他有些惊愕,救自己的原来是个小姑娘。
“同志,谢谢你。”
似乎惊讶于自己正常的嗓音,华杜衡右手抚上了喉结。
“我刚刚给你喂水了。”颜明秋晃了晃水壶,笑道,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冷掉的肉包递给他:“吃点东西吧。”
华杜衡也没拒绝,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清高脸皮放不下的,就着火光吃了两口包子,他突然察觉头顶一片冰凉,帽子早已不知道掉在哪里。
只是一瞬,他便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头发,那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也是他最重的耻辱。
察觉到他的动作,颜明秋并没有看向他,她知道这是时代在他们心底留下的烙印,没有人可以抚平。
颜明秋默默地摘下头顶的帽子,是一顶军绿色的防风帽,她伸出右手,递到华杜衡跟前,声音轻缓,好似稀松平常般:
“给你。”
华杜衡突然就不动了,他怔愣地看着身前的帽子,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善意了。
自从被下放到青山大队,不仅要受身体上的折磨,还要承受心灵上的羞辱。
他也曾想过一死了之,经历过人生百态,没想到自己为这个社会如此付出,临了会受到这种非人的欺辱。
只是想到世代的传承就这样泯灭,他又觉得不甘心,祖祖辈辈的积累,不能断送在他的手上。于是他只能苟活,过着与前几十年截然不同的生活,苦苦等待一个让他解脱的机会。
“给你。”
颜明秋又往前递了一步,看着老人苍老消瘦的脸庞,她眼眶有些湿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一把将帽子扔进老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