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山定了定心,颤抖的手摸向小树冰冷的手腕,感受到指尖微弱的脉搏,他不禁狂喜。
“大队长,小树还有脉搏。”
他一把抱起何小树瘦削僵硬的身体,起身时忍不住晃荡了两下。
李爱国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感受到怀中的僵硬,他的心又沉了沉。
“我先把小树送去县医院,你在后面跟着。”
何大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他快速将身上的棉袄脱下,盖在何小树身上,自己则跟在李爱国的身后,奋力奔跑。
李大爷本来已经准备睡觉了,刚脱完衣服躺在炕上,被两个小伙子一把薅起来,连衣服都是两人给他套上的。
冷风一吹,李大爷只觉得自己差点被吹中风,不过听闻何小树出事了,他也顾不上其他,熟练地驾着驴车赶来。
“快上车,军子把袄子给大山。”
李爱国沉稳地安排着,经历过刘桂花和麻子老娘这几件大事,他的心灵早就不似以往那般脆弱。
李建军执行力也不是盖的,三两下脱下棉袄,搭在何大山身上,双手用力,轻松将何大山托举上车。
一行四人飞速赶往县城医院。
看着驴车远去的背影,李建军穿着毛衣,忽地打了个哆嗦:真他娘的冷啊。
他双手搓着胳膊,朝着一群小伙子说了两句好话,便打发他们回了家。
这边,李大爷将一身赶车的手艺发挥到极致,那驴屁股上隐约可见一条条鞭痕,顺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去,驴嘴哈出的热气清晰可见。
李爱国怀中抱紧何小树,将冰冷的孩子紧贴在自己胸前,试图用他的体温让何小树回暖。
何大山眼眶通红,颤抖地握着何小树僵硬的手腕,随着驴车晃动,他努力想摸清儿子的脉搏。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没跟着父亲好好学医,后悔没有跟着儿子一起出去,更后悔他的软弱无能,才让儿子受尽欺辱。
“大山,你得撑住啊,小树全靠你了。”
李爱国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想到他吐血的场景,生怕他比何小树先一步倒下。
“大队长,你放心吧,我还要看着小树长大成人呢。”
何大山艰难地扯出一抹惨白的笑。
寂静的小道上,一辆驴车疾驰而过,毛驴的蹄子已经跑出了残影。
两刻钟不到,随着李大爷一声喊下,驴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县医院门口。
李爱国双手抱着孩子,从驴车上一跃而下,快步朝着急诊大厅跑去。
“大夫,大夫,救命……”
熟悉的场景再现,李爱国熟门熟路地跑到急诊室门口。
值班医生正打着瞌睡,冷不丁被着一声惊呼吵醒,条件反射地跑出诊室。
就见一个汉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匆匆跑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那男人好似全靠一口气吊着,稍不注意就要一命呜呼。
“大夫,快救救孩子。”
李爱国一把将何小树塞进大夫怀里,重重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