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妻贺氏,看面相也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只是头上的白发较之范成海多了许多,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陈年一到,范成海和贺氏都双双起身恭迎,范成海更是拱手道,“二殿下,幸而您舍命相救,大小姐这才得以渡过难关,下官替秦师拜谢您无私大义。”
范成海拉袍裾就要磕头,陈年赶紧拉住他,“范大人折煞我了,当初我落难濒危为婉娘所救,又受她照顾三年,生死以报本属应当。”
秦香莲也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只是一见陈年便眉眼低垂,站在一旁装着木头人。
陈年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气馁,还不忘了随口吩咐,“大家都落座吧。”
永兴府里,陈年是主,堂上众人自然也要听他的,他也自觉地上座,同秦香莲一起坐在了正中的座椅上。
兰湘琴坐在了下手右侧,与范成海相对。
“姐姐,妹妹来了,连杯茶水也没有嘛?”兰湘琴语笑嫣然的问道。
对面的范成海一见便皱起了眉头,与妻子贺氏对视了一眼,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贺氏倒是多看了几眼兰湘琴。
秦香莲听了妹妹这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赶紧让玉琂去端茶上来。
贺氏见秦香莲与方才一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免心中疑惑,她微笑开口道,“这便是秦二小姐吧,不知竟和大小姐这般相似,这要是在外面见了,怕都是要认不出来的。”
“是啊,我若是和姐姐的相貌不一样就好了。”
兰湘琴笑着随口说了句,但话中似有深意,贺氏也不敢胡乱搭茬,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片刻后,范成海犹豫着开口,“二殿下,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二殿下能够应允。”
陈年放下茶盏道,“请范大人明示。”
范成海看了老妻一眼,便对陈年道,“二殿下,毕竟大小姐与二殿下您非亲非故,她这样一直住在永兴府是不是有些......我们夫妻的意思,是想将大小姐接到范府去住,您看......”
陈年面色冷了下来,转头看向秦香莲,心中怀疑是她让范成海这样说的,目的就是逃离永兴府,离开自己。
“不知你家大小姐意下如何?”陈年语气生硬的问。
秦香莲身子颤了颤,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现寒意,显然是心中有气。
她双手扭在股间,闷声道,“你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不同意,问我做什么?”
陈年气笑了,一股横生于心腹的怒意直冲脑海,将血色也一并带上了双脸,激得眼眶湿热,堪堪要流出泪来。
“我同意,你走吧!”
陈年说完便起身走了,步子很大也很重,身后带起的风都是冷的。
“这......”
范成海和贺氏相继站了起来,对此境况有些无言以对。
秦香莲闷头坐着,一言不发。
兰湘琴却是不合时宜的冷笑一声,“所以也没我这个秦二小姐什么事吧?零露,回品兰居。”
说完,她也带着忿忿不平的零露走了。
场面上范氏夫妻两脸尴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良久之后,范成海才对秦香莲道,“大小姐,那你看什么时候搬到范府去?”
没等秦香莲答言,贺氏便拉了范成海一把,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
秦香莲望着门外道,“多谢范伯父的好意,容我再考虑考虑。”
范成海张口欲劝,被贺氏掐的倒吸冷气,就听妻子温言开口道,“此事不急,大小姐还是多保重身子,我们夫妻就先告退了。”
秦香莲起身相送,直到将他们送出绮兰苑,这才身形疲惫的回来,想到陈年离开时的态度,不禁又是害怕又是难受。
范成海夫妇坐的是骈驾车轿,回去的路上,夫妻二人在轿中轻声谈论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你方才拽我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将大小姐接回范府居住?”范成海皱着眉头问。
贺氏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当官当傻了,当年不看先帝的脸色就已经吃了大亏,现在怎么还不知谨慎?”
“什么意思?”
“那个小侯爷二殿下,根本就没心放秦家大小姐走,脸色的深浅你难道都看不出来?”
范成海轻拍大腿,“这个陈家二殿下倒也是个重情义的,或许是怕大小姐到我们家吃罪,这才不放人,可如此一来,一个新寡一个未婚,这朝夕相处的,总归是好说不好听。”
贺氏听完丈夫的话不由笑出声来,之后推着范成海的脑门道,“我看你真是傻了,有些事就如和尚头上的虱子,那是明摆着的,偏你大义凛然非要往正道上想。”
范成海纳闷道,“夫人究竟何意?”
“那小殿下陈年,不正是打着大小姐的主意嘛!”
“什么主意......?!你是说他和大小姐之间真是市井之中谈论的那般......”范成海转过弯来,大为惊异。
“呸!”贺氏啐了一口,“街巷中的那些贩夫走卒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不过是妄自非议男女之事,我看秦家大小姐和陈家二殿下都是循规蹈矩的人,断然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不过......两人的关系恐怕也没那么清白,至少陈家那位心思已经很是明显了。”
范成海听完妻子的分析更是着急起来,“那更该让大小姐先搬出来的是啊?你既然都看出来了,为何还拦着我?”
贺氏无奈的看了丈夫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在。
“若是秦家大小姐百般愿意我自不会拦着你,可你看大小姐的样子,是真心想要跟咱们走吗?”
“你是说?”
“我看秦家大小姐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拦着你,咱们可别好心办了坏事,还是让大小姐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