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厕要么不存在,要么变得摇摇欲坠,踏板也多朽了,上厕所成了一种冒险行为,让人战战兢兢的,不得安生。
不存在的公厕则是被填平了的。
电线杆倒是还在。
只是灯泡没有了,有的还倾斜着,像是要倒的样子,街坊们虽然很怀念有电灯的日子,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光字片的小街人家,十之八九都没院子,一户挨着一户,家家户户的门窗都开向沙土街,开向对面的人家。
大家刚搬来的时候,由于穷,也由于没想长住,为了少砌两面墙,家家户户挨的很紧,再加上小街很窄,街坊们门对着门,窗对着窗。一家有事,全街知道,家家户户难以有隐私可言。
这样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由于拆了墙就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街坊们都很注意维护邻里之间的关系。
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跟仇人住在一起,不想变成仇人,就得注意维护。
“这孩子,你怎又送东西过来?不花钱的吗?前些天还带那么多白糖和罐头,吓死个人,你不过日子了吗?”
李素华见周文又送东西过来,有些埋怨,这年头人们惜物都已经成了习惯,用什么都节省,大手大脚不习惯。
“这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嘛,秉昆说婶子打算蒸馒头,大常去乡下收了些红豆和红薯,不是有白糖嘛,干脆全都蒸成豆包得了,我跟着也沾点便宜。”
“哪能这么吃?”
“就这么吃吧,这不是过年的嘛,改善生活,听秉昆说周叔过年回来?”
“前几天刚来信,说二十八到。”
“这不,刚好赶上吃豆包。”
“你呀你呀……工作有着落了?”
“还没有,这不过年嘛,过了年再说,不急,不过目标有了……”
“哪里?婶子给你参谋参谋。”
“木材加工厂。”
“啊?那里!”
李素华有些不满意,他看了看细皮嫩肉的周文,觉得他做不了那个。
“我有技术,不需要扛木头,大常在山里呆习惯了,闲不住的想打猎,木材厂和林业局有联系,吉春城里,再没有什么工作比木材厂更适合我们了。”
“是那样啊……”
李素华想想秉昆的宝箱里藏的那些玩意儿,也就不说啥了。
她不知道的是,木材厂是省家具厂的板材定点供应单位,在那里,周文的木器、木工活儿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他爸回来,蓉蓉和你的事……”
周文忙施出拖延大法。
“婶儿,你还是快别提了,最好也和周叔提一句,周蓉那脾气,像弹簧,越压她越强,还是顺其自然吧,现在她不是就住到上坎了嘛……”
说到这里,周文意味深长的点了一句,李素华立刻了然,“对对对,就这么办,死鸭子嘴硬就是她那号的。”
见糊弄住了老人家,周文里开始施展乾坤大挪移,“再说我们不都还小的嘛,婚事不能急,倒是秉义大哥你不妨催催,争取这两年抱上孙子,多好!”
李素华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能行?”
“咋不行,过年秉义大哥就二十一了,已经过了适婚年龄,冬梅姐也不小了,他们又都是确定了关系的……”
“这样啊……”
周文填上最后一锹土,“别担心房子问题,过罢年我和大常到木材厂上班,以后差不多就常住那里了,秉义大哥刚好为我们看家,再说房间也多……”
他这也是为周秉义同志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