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时哭时笑的说着,尽管周文两世为人,也颇有些感同身受,不知不觉间,心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特别是有位大哥,喝得尤其多。
听他唠叨,才知道此君竟是他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前房东——那个传说中的话剧团倒霉编剧,只因为话剧里有段地主搞破坏的情节,于是就写了一段地主挖社会墙脚的台词,结果就被工宣队找上门去,强调是他写的就是他的想法,此君费劲口舌,解释编剧与角色的区别,结果全都是梁山军师——无用。
周文没办法安慰他,只好和他碰了三杯,以表示一种无言的理解。总之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在不言中,全在酒里了。
至于房子……
两码事,买到手就不会再还给他。
但周文还是很认真的记住了他的名字:向问天。跟某个小说里的人名仅差一个字。
曲终人散,临分别时白笑川见林燕有些醉了,特意交待周文“小心护送”。
周文称:“乐意效劳。”
“那就多谢了。”向桂芳道。
周文坦诚,“去年住院,还是林护士长辛勤照顾,送她回家天经地义。”
“那就好。”白笑川恍然大悟:“我说呢,看你们谈得挺愉快,还奇怪呢。”
周文没想到,林燕居然在市医院家属院有套独立房子,虽是一室一厅,但厨卫齐全,还能淋浴,收拾得颇温馨。
“很奇怪吗?”
“说实话,有点。”
“付出了代价的。”
“什么代价呢?”
“该付出的都付出了。”
“包括身体?”
林燕坦荡荡:“身体当然是前提喀。男女之间,非亲非故,女人不奉献身体,男人肯成全女人的事吗?”
周文摸摸鼻子,“也不尽然。”
“那样啊,那男的不是傻子就是圣人,反正我是没碰到过。”
“你没结婚?”
“离了。”
“对不起。”
“这有啥,早习惯了,谁叫我家的成份有问题呢?怪不得别人。”林燕像电影上的男人那样耸耸肩,“好在没孩子,婚离得方便,算是波澜不惊,现在我又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再组成一个新家庭。”
“也是。”周文承认。“以你现在的条件,再与一个中意的男人结婚不难,怎没考虑?”
“也不是没考虑。”林燕道:“我认真考虑过后,觉得一个人这样挺好的,自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由自己决定,若是结了婚,可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决定,等过了五十岁后再找老伴。”
“你这思想……”
“怎么了?”
“比时代提前了三十年。”
“预言!”林燕好奇,“你不觉得我这种思想很危险吗?”
“危险吗?”周文反问。
“你又没有影响别人,反正我不觉得。就像你刚才说的,自由。”
他同时在想:自己不结婚,也是在追求自由吗?是也不是,至少不全是。
林燕递过来一个酒杯。
“为我们共同的认知,干杯!”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为自由干杯!”
“坐怀不乱”这个词,经不起推敲。
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主动、热烈地投怀送抱,生理正常的男人大多不可能坐怀不乱,尤其她还是离异独身,并且特意声明不婚,更没拒绝的理由了。
“我这人有个习惯。”
林燕有些喘息,“迄今为止我只有过三个男人,不骗你。不过你放心,我是从医的,很重视生理卫生,绝不会让不干不净的男人脏了我的身体。所以,我的身体虽贞洁,但肯定是清洁的。”
“这还不够。”
“你还想要啥嘛?”她腻声问。
“做了我的女人,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真霸道,你呢?”
“男人是茶壶。”
“呸!那你得有那个本事才成。”
“我的本事大着呢。”